薛文瞻看到这里,出了声:“太傅既不想掺和,那就当自己不知晓便是。”

他盘着手里的核桃,想来想去,还是选择站到了长公主的阵营。

祁无涯的能力不容小觑,一旦容他发展壮大,早晚威胁他的利益。

祁冰霜见薛相也支持自己,便多了些底气,继续游说:“祁无涯现在不出手,因为羽翼未丰,正在积蓄力量。等他掌握实权,对我们出手,我们再在他脚下求饶可就晚了。”

说到这里,她看向郑鼎山,言语略带讽刺:“郑太傅,你可别忘了,当初在学院时,九皇子被欺负,你这个当太傅的,可没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郑鼎山被噎得老脸发红。

那不就是一件兄弟间玩闹的小事吗?

祁无涯应该不至于还惦记着吧?

他语塞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罢了。随你们的便。”

他看出在场三人都有协助长公主逼宫的意思,便甩袍离开了。

也行。

随他们折腾去。

如果祁无涯解决不了这个麻烦,那就是他高看他了。

帝王之路,能者居之。

他不支持废物!

薛文瞻看郑鼎山离开,立即变脸:“来人,去跟着郑太傅。”

他既然选择了站队长公主,那就得尽快做出应对之策。

郑太傅这般态度,是个隐患。

祈冰霜将薛相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吃惊:这个老狐狸反应比她还快!不过,这样也好,郑鼎山为人迂腐,越老越胆小,保不准就会进宫跟祁无涯告密。还是看管起来好。

“多谢薛相。”

祁冰霜谢过薛文瞻,又看向霍定远,再次盈盈一拜:“谢谢父亲。”

霍定远面色寡淡,挥手道:“不必道谢。为父帮你,全是看在阿煜的面子上。等来日太子登基,我的阿煜于江山社稷有功,应得享太庙,迁入皇陵。”

他的言语很强势,还反问一句:“长公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祁冰霜:“……”

她的表情很微妙,这个幺子控,连个死人都要折腾!

“当然。”

她浅笑,脸上并未显露半分不满:“父亲说的是。儿媳都铭记在心。”

众人对视一眼,算是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同盟。

祁冰霜也开始做最终的决策:“那么,父亲,薛相,章大都督,三日后,国丧罢朝期结束,文武百官都会上朝,本宫也会上朝汇报太子伤情,届时,就劳烦父亲跟两位大人与本宫来个里应外合。”

她想好了,三日后的上朝议政,就是个绝妙的机会。

“宫里的御林军大部分都是御林军统领章泰的人马,有他相助,定然不会出差错。”

祁冰霜拢在宽袖里的手微微颤抖。

整个人兴奋得不行。

章泰是章愕唯一的嫡子,是霍定远的女婿,是她大姑子的夫君。

他绝对会帮助他们。

“所以,父亲跟两位大人只管放心问罪。等章统领出面,便是他认罪伏诛的时候!”

罪名都是有胜利者书写的。

不管祁无涯有没有弑父杀兄,武力至上,他都必死无疑。

霍定远、薛文瞻、章愕也都这么想。

他们四人又细细对了下说辞,商议了时间,还有注意事项,直到天色渐明,才离开了太子府。

“公主殿下劳累了。”

守在旁边的侍女碧禾走过来,递了手过去。

祁冰霜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由她扶着,去了软塌,坐了下来。

“公主殿下,您难道真的要让驸马迁入皇陵?”

碧禾小声询问。

她刚刚听到公主殿下答应下来,险些惊得叫出声来。

别人不清楚,她作为贴身侍女是清楚的,整个北祁最不喜欢驸马的人,就是公主殿下了。

祁冰霜扬眉轻笑,指尖点了点碧禾的脑门,嗔道:“你跟在本宫身边有二十年了,怎么还这样蠢笨?”

“奴婢是一介粗人,哪里比得上公主殿下聪慧?公主殿下可别笑话奴婢了。”

碧禾笑盈盈说着恭维的话,逗得祁冰霜连连发笑。

但笑了一阵,她的脸色就变了。

人如其名,面如冰霜:“本宫当初为了帮光烈登上太子之位,不得不下嫁霍煜那个废物,每每看到他那张脸,都心中作呕,也是上天怜我,让他早早丧命。”

她眼里满是嫌恶,说出的话,也是冰冷狠厉:“霍定远那个老东西却还困着我为他儿子守寡,好,守寡就算了,现在还想让他儿子迁入皇陵,简直痴人说梦!”

等她逼宫成功,先杀了祁无涯。

等祁光烈醒了,再治霍定远一个逼宫谋反的罪名。

这北祁天下,就再没有能牵制她跟光烈的人了。

“公主殿下息怒。为了个死人生气,不值当的。”

碧禾轻声劝了一会,见她面色还是不愉,便换了话题:“呀!公主殿下,快五更天了。又到太子殿下喝药的时辰了。”

祁冰霜听到这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点了点头,起身去熬药了。

她来到承光苑的小厨房,仔细核对药材,放入药罐,煮了一个时辰,端去太子面前,亲自喂药。

药的味道很浓。

导致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苦涩味道。

碧禾闻着,都不时地皱眉,想着捂住鼻子。

但祁冰霜面色如常,目光满是温柔与爱怜。

她端着药碗,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苍白瘦弱的弟弟,心疼的紧。

都这么久了。

再睡下去,身体都垮了。

“光烈,光烈啊——”

她喃喃着弟弟的名字,素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祁无涯双目紧闭,没有一点反应。

喂药的过程很艰难。

碧禾帮忙,轻轻掰开他的嘴。

她一勺勺喂着,那嘴角时不时溢出药汁,顺着下颌,就流入了脖颈里。

一片黏腻污浊。

她喂好药,便拿了帕子,浸了水,给他擦拭。

擦完他的脖颈,擦他的手指。

她一边擦,一边跟他说话:“光烈,快醒来吧,姐姐马上就要把属于你的一切给夺回来了。”

她终于把他的手擦干净了。

然后把他的手贴在脸上,一改方才的阴狠,眼中充斥着泪水,显得万分哀戚。

“光烈,姐姐好想你。”

“光烈,快醒来吧。”

“光烈,祁无涯敢从你的手里夺东西,姐姐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的!”

“光烈,你要快些醒过来,别让姐姐久等,知道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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