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忽而降温,阴了好几日,又下起了大雨,刮了风。
今冬落下第一场雪时,颜今薏叫人准备药材,预防夫人身体有恙。
不成想,夫人没事,盛远山病倒了。
他早起拉练时候跑出一身汗,督军叫他去开会,他仓促洗了个澡。水有点凉,他当时打了几个喷嚏。
中午陪督军骑马巡查,吹了寒风,头重脚轻的。
到了夜里,他发起了高烧。
督军叫人送他回城。
夫人周转听说了,带着颜今薏去盛远山的府邸看他。
他的副官长低声向夫人告状:“不肯吃西药,说吃了浑身不舒服;又嫌中药太苦。”
夫人蹙眉。
颜今薏和夫人进盛远山的房间。
他的房间,简洁得一尘不染,几乎没一样多余摆件。
一整排的书架,排列得整整齐齐。
“……我没事。”他穿一件青灰色毛衣。毛衣绒绒的,让他看上去格外虚弱、柔软。
夫人上前试了试他额头。
他很明显想躲,又强自忍住了。
“烫手!”夫人错愕,“你这是高烧。珠珠儿,珠珠儿你快来看看。”
她声音都变了调子。
颜今薏上前,也摸了摸盛远山额头。
他没躲,甚至主动凑了凑她的手。
的确滚烫。
她又拉过他腕子,给他诊脉。
“得吃药了,烧得很厉害。”颜今薏说。
“我没事,熬一熬就好了。”盛远山似乎对吃药二字很抗拒,眉头拧了起来,“我可以喝点酒冲一下。”
“不行!”颜今薏说,“这冲不了,反而会加剧病情,要吃药的。”
“珠珠儿,你去开一贴药来。我看着他,给他灌下去。”夫人说。
颜今薏道是。
盛远山一脸无奈。
夫人叹气:“你让我省点心吧。这么大人了,得好好照顾自己。”
“最近太忙,有点累着了,又吹了一下午寒风,这才发烧。”他解释,“我无大碍,您放心。”
夫人哪里能放心?
颜今薏给盛远山开了药,夫人逼着他喝了。
“你们先回去吧。天冷,别也染了病。”盛远山说。
颜今薏也劝:“姆妈,咱们回去吧,舅舅这里有人照顾。”
“不,我等他好起来。”夫人道,“楼下收拾客房,我和珠珠儿先住这里。”
盛远山:“……”
这天傍晚,颜今薏又熬了药。听说盛远山醒了,就去看他。
他面颊苍白,唇色也白,看上去很虚弱。
颜今薏试了试他额头。
“高热下去了点。”颜今薏说,“舅舅把这碗药喝了,好好歇两日,应该无碍了。”
他笑着接了,浅褐色瞳仁里格外安静:“好。”
又道,“我会乖,珠珠儿。”
颜今薏微怔。
他定定望向她,目光澄澈又炙热,温度似染透了他的眼。
颜今薏低垂了视线。
他一口气将药喝完了,颜今薏接过碗:“舅舅再睡一会儿。出汗了也别着急洗澡,等热都褪了再说。”
她接碗的时候,盛远山拉住了她的手腕。
颜今薏低头。
他手指可能是发烧的缘故,竟比平时温暖几分。
“我不会死。”他低声告诉她,“我会听你的话,好好保护你和姐姐。珠珠儿,我不会死的,你别怕。”
颜今薏心口一酸。
“我知道。”她道。
盛远山拉过她的手,在他唇边轻轻贴了下:“今晚回去吧。你们已经很辛苦了,还需要照顾我,我更休息不好。”
颜今薏急忙抽回了手:“好。”
她夺门而出。
她跟夫人说,盛远山的确无碍,小小风寒引发的高热,没什么大问题。
不如先回督军府,让他也安心养病。
夫人同意了。
回去路上,颜今薏很疲倦似的,依靠着夫人肩膀。
夫人轻轻摸了摸她头发:“你累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