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缓缓而立,扫视过周遭战兵后,又冷声开口:

“吾乃黑冰卫,立刻派人去传唤阎大帅,本官要带走程诩的尸首!”

战兵们闻言,面面相觑后,眼中皆是划过忌惮。

沾染上黑冰卫,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们做事,向来秉承一个道理。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想到至此,南乾战兵们再无之前,面对程诩的倨傲模样。

守门战将急忙派人,疾驰而出,请示阎祥荣。

不料。

所派战骑还未出了营门。

门外却是尘土纷飞,人头攒动狂奔而来。

“戒备!戒备!”

为首战将大惊失色,急忙吩咐麾下兵马防御。

却不成想。

灰尘散去后,狂奔而来的人影,竟都是他们大乾的战兵。

“快开城门,阎大帅及其五子,皆已身死殉国!”

“秦军守将实在了得,我莫州主力已溃!”

望着黑压压的溃兵,守将一时惊得满目骇然,手足无措。

转眼间。

营门下,已聚集了大片的溃兵,皆是惊恐的呼喊着。

“贼娃子,还犹豫什么,说不得秦军眨眼就会攻来!”

“快放我们进去!”

而他们不知晓的是,李嗣业与莫州兵马正面交战,将他们击溃后。

负责追击的,全是右骁卫的辅兵。

陌刀军的强势在于守,压根就没有点亮追击的技能。

可一路之上草木皆兵,莫州战兵们,在陌刀手带来的恐惧下,只顾丢盔弃甲的逃命。

如此,倒让右骁卫的四万辅兵追逐下,踩踏死亡者,就不下七千之数。

被俘者,更是数不胜数。

至于秦军辅兵,追击半程后,李嗣业便下令,叫他们押着所得俘虏回营。

南乾战兵们夺命狂奔,一路之上耳中嗡嗡作响的喊杀声,不过是他们自己惊恐的逃命声罢了。

守将望着越聚越多的溃兵,一时拿不住主意,求助的看向一旁黑冰卫。

若是这些人中,混杂着秦军,那他们营盘也会变得危在旦夕。

“派人出去逐个甄别身份。”

黑冰卫面色不变,冷声回应:

“能收拢多少人,便收拢多少人,完成整编后,莫州各营,前往宇州总兵营待命。”

守将闻言,心中旋即一松。

虽说逐个甄别,时间太长的情况下,秦军很有可能追击而来,而后将营外溃兵尽数歼之。

不过这也是当下最稳妥的办法。

更何况,这命令还是黑冰卫所下。

就算同僚们日后有怨,也怪罪不到他的身上。

心中思定后,他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向着黑冰卫允诺一声时。

不料,身旁黑冰卫,以及程诩的尸体已然消失。

“来人,将典吏官从营门放下去,将下方溃兵身份,仔细甄别清楚!”

几个典吏官闻言,脸色转瞬惨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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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南乾,荆州,江夏郡。

官路之上,江夏县 县令一脸急色,提着身上宽松的儒袍,快步而行。

身后,几个衙役抬着轿子,满头大汗急忙跟随。

亦有十几个捕头,押着乾刀尾随。

一旁县丞满脸无奈,快步追上他劝道:

“大人,事急从缓,乡路难行,还是先上轿子吧!”

“不过是个牛鼻子老道,伺机趁着灾疫,骗些钱财罢了,如何值得大人如此重视!”

前方县令,止住步子,一脸红怒回头,右手当即扇出。

县丞脸上,登时响起一声脆响。

“你个蠢材,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局势!”

“五日前,南国的战船,出现在我大乾潞州耀武扬威,几十艘战船出动,竟也没拦住它!”

“据说这艘大船,在潞州海境放下了十几个小艘,不知有多少北国暗探渗透了进来!”

“单是那一日,潞州之上,就砍了二十七个五品大员,你我这样的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县丞闻言,顿感心中惊惧,反而盖过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一过潞州,便是我荆州之地,我江夏县又是首当其冲,若真有北国暗探.......”

县令冷哼一声,“要是酿成了大错,莫说咱们,就算是郡守,也得自裁谢君。”

县丞满目惊骇,颤音道:

“大人莫非怀疑,这牛鼻子老道,是北国渗透进来的暗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县令满脸冷色,“如今我荆州遍地灾疫,早已封锁各处路口,如何会出现不知名的道士!”

“我就不信,天底下真有救世出山的蠢材!”

县丞急忙附和道:

“大人所言极是,既如此,不管老道是何方人,眼下都该抓起来,不得让其再蛊惑百姓!”

县令点点头,瞥向后方道,“把那轿子扔到路边,如今灾疫横行,若是坐轿而去,百姓们看见,心中必生怨气。”

言罢,他当即又吩咐前进。

又是半个时辰后,众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县丞急忙指着不远处出现的土台,气喘吁吁道:

“大人,就是这里,这便是那妖道,蛊惑百姓为他建的道坛。”

县令闻言,微微点头,环顾四周后。

果真看到,四面八方不断有百姓拥聚而来,皆是淡淡扫视过他们这一班官府的人后,便拖着行尸走肉般的身体,满怀希冀的向着土台围去。

县令眼见身上官袍,头回如此被人轻视,眼中冷意更甚。

“该死的妖道,竟蛊惑百姓至此等地步,该杀!”

正当此时,县丞急忙向前指道;

“大人,那老道手下的信徒来了!”

县令闻言,抬眸望去,便见土台之上,多了几十个头顶黄巾的汉子,眨眼间便在土台周遭支起了大锅。

“乡亲们,大贤良师今日昼夜施法,今日来者,都将获得免疫之躯!”

周遭百姓闻言,眼中皆是迸发出喜意。

“大贤良师万岁!”

一旁县令闻言,顿时如遭雷击,一阵冷意从脚底升起,笼罩全身。

这一幕若是传出去,莫说官位,他就连脑袋也保不住!

土台之上,黄巾信徒们瞥了一眼他们,却依旧脸色淡然,各自操弄着手中大锅。

县令见状,心中的愤怒彻底到达了顶峰。

“随本官来!”

他快步上前,身后十几个捕头急忙抽刀,跟随而上。

当他越过众人,站在土台之下,瞥了瞥锅中之物,咬牙切齿道:

“本官问你,这是什么?”

迎面,黄巾信徒面色不变,“符水。”

“本官再问你一遍,是什么!”

黄巾信徒微微抬眸,面露挑衅,“符水,大贤良师治病救人的符水。”

“放屁!”

县令气急败坏,夺过木勺,舀起一勺,指着怒喝道:

“这他娘是米汤,你们是在用米汤,蛊惑民心!”

信徒闻言,脸上嘲讽更甚,慨然回道:

“米汤,就是我大贤良师的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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