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9章 斩黯之于瞬光 (六十一)
不仅是艾尔伯特，就连埃里克也察觉到了远处正在接近的大军------又或者说他从一开始知道有这样一群人在接近。
＂走吧。我为你殿后。＂策士不带感情地说。
＂但是，你为什喵帮我？＂艾尔伯特不解地问。本来埃里克驾驶铁骑出现在这种地方，就是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他出手帮助艾尔伯特，更加是难以理解。
＂该怎么说呢。因为我也是[超越者]，算是你的同伴吧。＂埃里克从铁骑的驾驶舱里走出，并用一种奇妙的术浮在半空。那很明显不是魔术师常用的[舞空术]，因为埃里克的身上没有发散出使用魔术时的[过剩光]。
世界上的一切魔术，使用时都要消耗光子。光子转换为魔术所需要的物理现象时必然会消耗，而且必然无法百分之百完美转化，肯定会有浪费掉的部分。这＂浪费掉的部分光子＂实际上是变成光能消耗掉了，也就是魔术时附带的[过剩光]。
埃里克身上没有过剩光，纯粹靠别的力量漂浮着。那是一种＂力＂------他用凭空产生的某种推进力，抵消了他自身的重力。既然那种＂反重力＂不是依靠魔术来实现的，也就是说------
＂[第二奇迹---质能创造]？＂艾尔伯特眯了一下眼。他没有和埃里克交过手，贝迪维尔也从未告诉过他有关埃里克的任何情报，这时候他只能全靠猜。
＂是的。＂策士答道：＂贝迪维尔没跟你说过这事？＂
这家伙绝对是在套近乎。艾尔伯特不动声色地问：＂所以，仅此而已？因为是[同伴]，就来帮我？＂
＂当然，我不可能无条件帮你。＂埃里克答道：＂瞥见过[弦外之理]的你，是我的救命稻草。我从出生起就全身残疾，能像现在这样行动，完全是靠[第二奇迹]来驱动我残疾的身体。但这并不是我的最终目标。＂
＂你想从[弦外之理]中知悉更多的[真理]，让残疾的身体恢复原状。＂虎人青年估摸着问。
＂是的。＂策士埃里克答道：＂不借助外力，用这两条腿自己走路，就是我一生的追求。你们这些生下来就拥有健全身体的人，大概是不会懂的。＂
＂......但即使你有求于我，我也不一定能帮助你。＂艾尔伯特皱了皱眉。他最多只能让自己进入 [超凡入圣] 模式，把现世中的自己和[弦外之理]连接在一起。要他帮别人进入[弦外之理]，可不是口上说说就能办到的事情。
＂这种事以后再谈。＂埃里克抬头瞥了一眼远空，退回驾驶舱内：＂你要是被象牙塔的人抓走，我的愿望就不可能实现了。你现在还是专注于逃离大.法师协会的追捕吧。＂
铁骑变成的钢铁巨人飞升起来，就那样悬停在半空，并释放出数枚大型浮游护盾，已经是临战状态。
＂好吧。＂虎人青年也奔向自己的铁骑，准备扛起穆特就逃跑：＂有缘（卡玛）再见。＂
然而当他跑近自己的铁骑，刚想把因为发烧而躺在沙滩上休息的穆特接走时，却发现猫人少年不见了踪影。
＂额......穆特？＂艾尔伯特看着躺在沙滩上的一只虎纹小猫，惊道。
那只一手就能拎起来的小猫，该不会就是穆特吧？
但是，为什么？
艾尔伯特知道兽人可以用[兽化术]，让身体暂时化成对应的动物的模样。
他就曾经见过贝迪维尔变成一头狼。就连艾尔伯特自己都可以使用[兽化术]变成老虎，只是他不擅于控制这种术，而且这种术也没有多大的实战意义，他才很少使用。
但穆特从未受过变身术训练，为什么突然会用兽化术？而且，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兽化？
是发烧生病吗？不对，是[深渊]在影响着穆特吗？这是目前唯一的合理解释了。
＂可恶！＂艾尔伯特闷哼一声。现在逃跑要紧，顾不上那么多。他一把抱起那只虎纹小猫，用外衣把穆特兜在怀中，顺势跳上铁骑。
他只花了几秒就让铁骑点火升空。这时那群法师们已经十分接近了。[合唱团]的人也察觉到想乘铁骑逃跑的艾尔伯特，开始朝铁骑这边发射来无数的雪球弹。
埃里克驾驶铁骑巨人过来支援，用浮在半空的护盾轻松地挡下了没有杀伤力的雪球：＂快跑！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知道了，催什么催！＂艾尔伯特骂道，猛然踩下油门。他的铁骑的发动机隆隆作响，瞬间飞驰而出。为了不让揣在他衣兜的虎纹小猫掉下来，他只能降低铁骑的速度，绑好安全带，并只用一只手操作铁骑，另一只手则煞有介事地挡在自己胸前。
[合唱团]那边更多的攻击打来，艾尔伯特驾驶铁骑左右晃动躲闪，一边加速逃跑。全凭埃里克那边的支援，他好不容易从雪球的弹雨之中逃离，越飞越远，终于逃出了法师们的雪球的攻击范围之外。那原本就是以抛物线打来的雪球最终只能遵循物理法则不断坠落，已经无法再触及艾尔伯特的铁骑。
魔术师们仿佛迁怒于策士埃里克，从一开始发射雪球到逐渐改用更大威力的雷电和火球攻击。他们大概想尽快解决挡路的策士，然后加速追上逃跑的艾尔伯特。可是一心防守的埃里克控制数十枚浮游护盾，一边后撤一边密不透风地抵挡敌人的魔术攻势，铁骑本身的防御力也相当可观，至今还未曾现出颓势。
当艾尔伯特的铁骑拖出悠长的蓝色尾焰，彻底消失在天际的尽头后，[合唱团]凌厉的攻势却逐渐收敛。
＂到此为止吧。＂在驾驶舱里的埃里克不知正在和谁通讯。
＂那只老虎走远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驾驶舱内。
＂大概吧。你们可以不用演了。＂埃里克答道，让铁骑从空中降落，自己则走出驾驶舱。法师们原本就像面对仇敌般用各种魔术轰击埃里克和他的铁骑，但现在策士埃里克从铁骑中走出来，法师们却完全没有对他动手。
＂不怕他偷听？＂那个神秘的声音依然疑惑地问：＂比如说，藏着一个分身什么的------＂
＂那只小老虎不是那种人，他也不可能留那种心眼。＂埃里克答道：＂所以，你还打算躺在那里装死到什么时候？＂
对方顿了顿。紧接着，[第一仪仗队]的队长，莱恩哈特，从血泊中若无其事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这一切只是他们合伙设下的局。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莱恩哈特拿出一个药品灌了几口，稍微恢复元气就抱怨道：＂我差一点就抓住他了。为什么计划中途变更也不通知我？要不是我够机智马上知道配合你们演，估计马上就会穿帮！＂
＂不，从一开始就是这计划，只是没有提前告诉你们[第一仪仗队]而已。＂埃里克道：＂想要骗过对手，必须先骗过自己的队友。＂
＂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莱恩哈特暴躁的一跺脚：＂血雾术是以耗损我的生命为代价的术，我都拼到这个份上了，你们却居然连我都骗！混账！而且真有必要用这种计中计吗？明明把他直接弄晕了绑回去象牙塔就好的------＂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是不可行的。＂对方却答道：＂榨脑术也没法取出来自[弦外之理]的知识，因为那种知识并不存在于超越者的脑袋里，而是存在于[别的地方]。现在拙劣地绑他回去，只会有反效果。要是小老虎不肯合作的话，你们这辈子都别想从他的口中问出半点情报。＂
＂总会有办法的。大.法师协会天才云集，哪怕法术行不通，必然有办法从物理、药理、甚至精神学的角度，攻破那家伙的心理防线。＂
＂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策士埃里克却从原本的轻佻突态度然变成一脸严肃：＂听着。这是我和象牙塔之间的交易。而且是斯内普教授亲自下达的命令，让我全权处理这件事。你别插手，按照给你的剧本来演就好。＂
莱恩哈特皱了皱眉。他确实也只是象牙塔往外派遣办事，类似佣兵的角色。在大.法师协会里身份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上面的大人物们直接下的命令他不可能不从，哪怕这些命令听起来毫无道理可言。但是或许，上面的大人物们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呢？
然而这个策士埃里克只是个＂空降＂的指挥官，他不是大.法师协会的人，莱恩哈特自然无法完全信任对方。上面的大人物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找一个外人来负责这次行动？
那家伙没有身为法师的荣耀和觉悟，更没有身为魔术研究者的信念与矜持。他只是个外行人而已。谁又能保证他会乖乖地把[研究成果]和象牙塔分享，而不是独吞？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法师于是试探着问。
＂不怎么做。我目前卖了个人情给那只小老虎。这就足够了。强行推进[剧本]只会产生不自然之处，会被他察觉到我们的真正意图。＂策士埃里克回到铁骑的驾驶舱，顺便也让铁骑变形，从钢铁巨人的模样变回飞艇模式，＂你们退下吧。遵照计划按兵不动------直到你们再次被需要为止。＂
策士埃里克发动了铁骑的引擎，大摇大摆地飞走了。
＂那家伙......＂莱恩哈特略带不满地目送对方远去，同时转眼看了看自己的部下。第一仪仗队里不少法师都挨了艾尔伯特重重的枪托敲击，已经晕倒在地超过十分钟了，估计再过十来分钟就会醒来。那只老虎虽然没有下杀手，但敲晕人的手法却不毫不含糊。莱恩哈特的部下们大概会在接下来的数天内，因头痛而抱怨个不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