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你怎么了？”
沈京墨拿了纸巾边捡起那块红烧肉边问。
意识到自己失态，江为止很快恢复镇定，“怎么突然想通了？以前不是死活不肯接受治疗吗？我昨天还让鹿溪帮我劝劝你，她说劝不了半点，你还让她不要在你面前老是提起你的病情。”
原来是自己吓到小舅了。
沈京墨嘿嘿傻笑：
“我以前是怕死嘛，所以想逃避，但现在想明白了，正因为我怕死才更要接受治疗。”
实际上是三爷回来了，她压根没有权力决定自己接不接受治疗。
她那一套对付对付江为止和鹿溪还有用。
但在三爷那里，她就算把眼泪哭干，三爷不过是多买两包纸巾给她擦鼻涕罢了，哭完该检查还是要检查，该治疗还是得治疗。
所以她不想再把时间花费在这些无谓的挣扎上，万一老天爷打盹，阎王爷又眼瞎放过她了呢。
不过关于三爷的事情，沈京墨没打算跟江为止说。
江为止重新夹了一块红烧肉，边吃边问，“那你明天在哪儿做检查？”
“南城医院。”
沈京墨欢快作答。
江为止点头：
“那我明天请假陪你。”
“不用不用不用，小舅，我明天有人陪着。”沈京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江为止颇为震惊：
“裴度陪你？”
“不是。”
“陆景和陪你？”
“也不是。”
“那是鹿溪陪你？”
问这句时，江为止肉眼可见的放轻松。
沈京墨还是摇头：
“都不是，是我一个从国外回来的朋友，他陪我一起去。”
“那就好，不管是谁，总之有人陪你一起去就好。”江为止擦了擦嘴，“我吃不下了，走吧，送你回家。”
“你就不吃了？”
饭才吃了几口。
红烧肉就只吃了一块。
其余东西几乎没动。
但江为止已经起身，拿了外套。
沈京墨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江为止拉了她一把，“等会给小孙打电话，他一下手术台就直奔洗手间了，憋了一天憋坏了，等会让他过来把饭菜吃了，放心，不会浪费。”
沈京墨边走边说：
“我不是怕浪费，小舅，我是怕你没吃饱。”
“别担心我，倒是你，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你要是再这样熬夜的话，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江为止送她到一楼，本打算开车送她回去，但沈京墨扬了扬手中的钥匙，“小舅，我开了你地库里的车，我自己开车回去，你累了一天 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那我就不送你了。”
江为止目送沈京墨回去，那眼神晦涩不明。
沈京墨对江为止倒是没有半点戒心，只是回去的路上跟忙了半天的鹿溪打电话分享她要接受治疗这个消息，鹿溪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她还问沈京墨，小舅知道了岂不是要高兴坏了。
但怪就怪在这里，沈京墨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小舅应该和鹿溪一样开心，可小舅看起来好像心事重重的。
鹿溪安慰她，一定是之前的打击太过沉重，现在的小舅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等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嗯。
沈京墨也是这么想的。
她回到家泡了个热水澡，又把中药热好喝完，拿着手上的空瓶子，看着上面写着一句：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好有生命力的八个字。
沈京墨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南城的夜景，她突然有种想要浴火重生的欲望，活下去的信念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很难得的心情大好，只是刚一躺下去，胃部的不适隐隐开始，到最后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后，感觉喉咙里又有了一股腥甜的味道。
在想要活着和无力对抗病魔的纠结当中，最近一直睡眠状况很好的她竟然失眠了一整夜。
直到天刚破晓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九点了。
沈京墨看着时间发愣，心想着反正上班时间已经迟到了，索性上午就不去公司了，至于旷工半天的后果如何，等裴度回来再说呗。
她洗漱完换了一身运动服，外面套了一件长款羽绒服，出门时顺带手把顾南星熬的中药踹了一瓶在包里。
上午做检查要空腹，中药留着做完检查之后喝。
楼下，三爷坐在车里等。
沈京墨都惊了一跳，急急忙忙上车后，很不好意思的问，“三爷知道我住这儿？”
“我连你瞒的密不透风的事情都查了个水落石出，你觉得还有什么是能瞒住我的？”
三爷闭着眼，他也是一夜没睡。
沈京墨堆起笑脸，“你来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想着你肯定还在睡，就没打扰你。”
嗯。
真贴心。
沈京墨刚想夸，又觉得不对劲：
“不是，三爷你不是去北城了吗？”
“去了，连夜去连夜回的，贺十延这两天不在国内，我已经让人去查他出国的行踪了，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跟他联系。”
难怪三爷满脸倦意。
他在国外只需要悠闲的养养花花草草虫虫蛇蛇之类的，回了国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有，还亲自跑前跑后。
三爷说完，手机振动。
他接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
电话挂断。
三爷看着沈京墨，“我的人查到了贺十延在国外的行踪，他在墨西买了一座岛屿，他手底下一堆人都有办理签证的动向，我猜他是想搬到新买的岛屿上去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座岛屿他是为了你妈妈准备的。”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三爷。
他还真是把所有人都查了个底儿掉。
沈京墨心里欢喜，但嘴上还是说着，“我还是想让三爷帮我从他口中亲自确认。”
“没问题，你今天好好配合医生检查。”
“知道啦，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沈京墨挽着三爷的胳膊撒娇，三爷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急急忙忙赶回南城，也是想陪在她身边。
但对于她的身体状况，三爷的担忧全都藏在看似平静的面容之下。
到了医院，沈京墨反而没有了昨天晚上的那种忐忑，正准备安抚三爷几句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
“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