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六品回魂丹，专救三魂六魄受创的濒死者。
丹药化作清气，流经四肢百骸，最终汇聚于识海。
守护识海边界，防止灵魂出窍。
清浊膏拔出体表伤口毒素。
特效金疮药的淡黄色药粉，均匀撒在被树精叶片侵蚀的伤口。
鲜红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待得伤口愈合，从须弥戒指中取出一件绸布罩衫，盖住雄壮男子体毛旺盛的身躯。
牧阳盘腿坐在旁边，捡起暗金质地的信筒。
筒盖处混杂火系灵术的防窥法阵，间或飘散出火焰粉尘。
稍不留神，就会被其灼伤。
贸然破坏信筒结构，爆炸产生的气浪，足以崩裂岩石。
远处一只体型硕大的青翅金雕，尖利勾嘴闪烁寒芒，若有所思的眼眸锁定山体石台的两人。
牧阳站起身，挥舞双臂驱赶生性凶残的青翅金雕……
金雕展开足有六尺长的双翼，与不住呼喊的牧阳呛声。
去……嗷……去……嗷……
一人一鹰，互相骂战。
直到牧阳取出弩箭，胜负方见分晓。
金雕振翅腾空，须臾飞上了九天。
“这里是……地府吗？”突然响起的话语声，吓了没防备的牧阳一跳。
弩箭对准地面，险些扣动扳机。
瞧清楚大汉胡子拉碴的脸，赶忙移开弩箭，回道：
“这儿是大乾的云梦泽。”
大汉嘴角一撇，眼神中的绝望情绪弥散开来。
宽大手掌捂住眼睛，泄气道：“你为何要救我……倒不如让我死了好。”
牧阳珍爱生命，见不得弃生者散播出的绝望情绪。
除非……有抑郁症或类似的精神疾病……
身为拥有超凡医术的灵药巨子，不可随意妄断。
“你一心寻死，可是有难言之隐？”牧阳将大汉从地面拉起，耐着性子刨根问底。
大汉高大身躯松松垮垮，没有丁点该有的精气神。
凹陷眼窝中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关切望向他的牧阳，长叹一口气道：
“义士，你真不该救我。”
“可否告诉我原因？”牧阳不肯放弃。
他之所以来云梦泽，不仅是要找到法明感到为难的原因，还想尽力解决问题。
无论是以何种方式……
壮汉揉了揉皱纹密布的额头，痛苦道：
“我的人生已经没有希望……唯有一死，方能脱离绝望的苦难。”
牧阳皱眉道：“我是医生。你得告诉我‘病因’，我才能对症下药。”
壮汉道：“义士，不劳您费心了……”
话未讲完，衣服前襟被扯住。
牧阳眼含怒意地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救了你，便不准你轻生！现在告诉我，你寻死的诱因。”
壮汉不敢与牧阳对视，向右移开视线，看到一根断裂的红绳。
鼻头一酸，险些垂下泪来。
牧阳最受不了拖沓之人，喝道：“告诉我原因！”
壮汉被牧阳气势所震慑，扫去心中阴霾，沉声讲述自身遭遇。
权势滔天之人强霸妻子……儿女被歹人所害……孤身寻仇，却因实力不济，被鹰犬废了修为……
一系列令人扼腕叹息的大事接连发生，压弯了龙武军牙门将军赵佶的脊梁，夺走生存下去的希望。
牧阳听到中途，便放开拉扯前襟的大手……听到后来，心中有无尽的惋惜和痛恨。
待话音落下，牧阳方才咬牙道：“杀子之仇，夺妻之恨，悉皆不共戴天。
你若是殒命于此，九泉之下如何面见你的子女？”
赵佶闻言，落下男儿泪。
子女是父母最大的软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每次被触及，都会涌现出浓到化不开的忧伤。
即便是生性乐天的牧阳，想要挤出一抹笑容，发现脸部肌肉格外僵硬，轻声道：
“我先帮你修复被废掉的经脉，然后再图复仇之事。”
赵佶用衣袖拭去泪痕，问道：“我经脉尽断，已经是个无法修行的废人……”
牧阳勉强挤出一抹笑意：“站在你面前的，正是玲珑界医术最高超的灵药师。
除了我以外，没人能接续尽皆断裂的经脉。”
赵佶惊讶看着牧阳，再度长叹一声。
“怎么了？”
“如果早点遇到您，或许……”赵佶欲言又止。
成年人总有些难言之隐，经逢苦难者的默然，饱含着血与泪。
牧阳未敢去揭依旧疼痛万分的伤疤。
从须弥戒指中召出一粒龟息丹，递给赵佶。
赵佶接过丹药，看了一眼牧阳坚毅俊朗的面容，即刻将龟息丹吞进肚腹。
牧阳轻拍赵佶宽厚肩膀，然后将其缓慢平置于地面。
……对于人体经脉的掌握，悉皆来自于青囊妙术。
右手按住赵佶印堂，注入一缕本源真气。
真气在经脉中游弋，每逢受阻，牧阳便会在该处用灵印做好标记。
花费一刻钟，找出所有受损的经脉和骨骼。
共计一百三十余处损伤。
右膝盖骨碎成了八块。
若非有天境修为加持，连移动都困难。
下手之人的凶悍歹毒，直令牧阳咬紧了牙关。
切开标记点皮肉，取出破损经脉，以堕天造化和富含生命力的药灵，使受损经脉复原如初。
前世最杰出的外科医生，见到牧阳此刻的医术，也只有叹服的份。
一百三十余次的重复，足足花费三个时辰。
远处一群被血腥味引来的吞天秃鹫，感应到纵横境气息，不敢贸然靠近。
美食当前，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远天之上，那只被牧阳吓走的金雕不住盘旋……
碍于对弩箭的恐惧，始终没有降低飞翔高度。
最后一处伤口，在特效金疮药的加持下快速弥合。
经过断龙山下的头颅复接，以及天道山第十六平台的血丝接体，再到复原经脉尽废的龙武军牙门将军赵佶。
牧阳分明是一位在玲珑界地位斐然的剑修，然而却是以医道为主流。
剑医双绝……
至少在牧阳读过的修仙小说中，极少有类似的例子。
喂赵佶服下清心丹和回血丹，助其从龟息状态复原。
赵佶被鹰犬挫败的锐气和胆识，随着再度回到识海感知的丹田本源，重新归于原位。
牧阳握住赵佶宽大手掌，笑道：“恭喜你，手术很成功。”
“啊？”赵佶呆愣当场。
每个字都能听懂，可是连到一起，却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