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有些阴沉,屋里的光线更加阴暗。
虽然点了数盏琉璃灯,但还是照不透阴影之处。
窗外清风徐徐而来,青色的纱帐随风轻轻荡漾。
轻纱撩起,露出床上躺着的容貌妖魅的男子。
男子瞪着一双魅惑的紫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床前之人的每一个动作,丝毫都舍不得移开,心里满满的都是信赖和心安。
纤长的睫毛在轻轻颤抖着,妖冶的容颜显得有几分苍白,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他头上扎满银针,正向外冒着丝丝白气,让床上浮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显得有几分朦胧。
外面传来几声清越的鸟鸣,房间里极静,只听见几人轻浅的呼吸声。
少女清盈的身姿端然而坐,秀丽精致的小脸分外严肃。
清澈纯净的美眸宛如一汪春水,正紧张而专注地注视着男子的情况。
经过数日针灸和服药治疗,长欢最终决定今日为他驱蛊。
当她看见他的头顶冒出丝丝白气时,急忙提醒,
“青虫大人,请将手臂伸出来。”
独孤青川依言伸出手臂。
长欢掀开他的衣袖,露出精瘦白皙的肌肤。她取出一大包金针,捏着金针对准男子胳膊上的穴位深深扎了进去。
手起针落,姿势优美,充满了难言的美感。
这样的她美得不像话,让他不由沉醉其中,心醉神迷。
男子魅惑的紫眸,露出一丝深沉的迷恋。
长欢身后,还立着一位风姿绰约的美艳女子。
云霓裳一双妙目紧紧地盯着床上的男子,娥眉紧蹙。
前凸后翘的娇躯因为紧张而微微地轻颤。
独孤青川虽然中蛊多年,然则因其常年习武练功,身体条件良好。
经过数日治疗,长欢已帮他疏通头部经络,将蛊毒控制在他的头部。
只是蛊毒盘踞在他的脑中多年,需要金针和药物辅助治疗。
长欢刚才让他服用了一些特定的草药,用以辅助蛊毒的排出。
片刻之后,盘踞在独孤青川头部的蛊毒,开始躁动起来。
透过肌肤,只见许多小小的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脑部血管开始爬行。
独孤青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青筋直跳。
因为剧烈的疼痛,面色变得狰狞扭曲。
“啊!”
他死死咬着牙,忍受着剧烈的痛苦,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牙齿咯咯咯上下打着架,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打湿了他鬓角的发丝。
他的眼角,嘴角和鼻孔,耳朵,都淌下丝丝鲜血。
看到那些鲜血,云霓裳又气又急,哽咽着低吼,
“楚长欢,主人为何七窍流血?你到底能不能医治?他不会有事吧?”
长欢此时比谁都紧张。
她也是第一次为人驱蛊,心中充满了不确定。
额头冒出一层细汗,后背都被汗水浸湿。
心头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不知那些蛊毒待会到底是从嘴里出来,还是从血管拱出来?
不过,她虽心急如焚,却面色沉稳,不见丝毫慌乱。
手中稳稳捏着金针,顺着独孤青川的太阳穴一直向嘴角位置,迅速扎下金针。
同时不忘沉声吩咐,
“霓裳姐姐,我正在帮他疏通血管,好让蛊毒排出来。流血乃是正常现象,你不要太过担心。帮忙按住他的双肩,让他不要乱动,免得影响扎针效果。”
云霓裳擦去眼角的泪水,急忙爬上床死死地按住独孤青川的双肩。
然而,她抖得比独孤青川还要厉害。
绝艳的脸上满是心疼,眼圈通红热泪滚滚而下,滴滴落在孤独青川衣袖上。
独孤青川额头的血管,在诡异地起伏跳动。
蛊毒疯狂躁动,他的头痛得好似被人劈开一般。
“啊!”
独孤青川再次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嘶吼。
口眼鼻耳不断地溢出一缕一缕的鲜血。
他大口大口喘息着,紫眸血红,如同濒临死亡的野兽。
痛得有些神志不清,奄奄一息。
然而,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死死地咬牙挺着。
顽强地用内力抵抗着仿佛要将脑袋生生劈开的剧痛。
长欢边加快速度为独孤青川扎下金针,大声提醒他,
“青虫大人,您一定要忍着点,能否成功在此一举。虽然痛苦,但是这种痛苦只是暂时的,你千万不要乱动啊。若是想吐,一定要吐出来,万万不要憋着。”
此时独孤青川脸色青紫,开始口吐白沫,翻着白眼浑身抽搐。
云霓裳望着独孤青川痛苦不堪的模样,顿时心如刀绞,咬着唇泣不成声。
长欢急忙撕开独孤青川的衣裳,在他心口位置扎下数根金针。
独孤青川慢慢停止抽搐,青紫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然则,口眼鼻耳的血流的更多了,里面还夹杂着蠕动的虫子。
长欢紧张地盯着他的反应,一颗心差点提到嗓子眼。
前世,她为人做手术接生也没有如此疲惫过……
片刻之后,独孤青川突然干呕了数声。
长欢心头一喜,急忙取过早已备好的铜盆,叫道,
“霓裳姐姐,快快将他扶起来,他要吐了。”
云霓裳急忙将奄奄一息的男人扶得坐起身。
他刚刚坐起身,便对着铜盘一阵干呕。
他头部扎着金针的地方,无数黑色的虫子在肌肤下疯狂蠕动。
看了让人毛骨悚然,心里发毛。
突然,独孤青川剧烈咳嗽起来。
“呕呕呕……”他抱着铜盆,,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
紫黑色的血液从他嘴里喷射而出,落到铜盆之中。
铜盆中早已铺了一层特制的药粉。
血液融入药粉发出吱吱吱的躁动声,仿佛有无数虫子在里面挣扎。
那些都是从他体内排出来的蛊毒。
长欢紧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原来,这些蛊毒是可以从嘴里吐出来的啊。
害得她白担心一场……
长欢扶着独孤青川为他打气,
“青虫大人,加油加油,蛊毒开始排出来啦。”
独孤青川吐得昏天地暗涕泪横流,差点把苦胆都吐了出来。
足足呕了半盆黑血,才奄奄一息地停下来。
长欢瞅了瞅铜盆,他吐的血比女人生孩子流的血还多,真是难为他了……
片刻之后,铜盆中再无动静。
铜盆表面漂浮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蛊虫尸体,看了让人心里发悚。
独孤青川长长吁了口气,仿佛将积攒在心头多年的郁气吐了出来。
那种压抑晕沉的感觉消失一空,如释负重的感觉让他有种飘然如飞的错觉。
他浑身虚脱无力,萎靡地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苍白脆弱得如同半透明的琉璃,散发出荼蘼的绝艳,妖冶而又魅惑人心。
长欢瞅着盆中漂浮的虫子尸体,惊喜道,
“青虫大人,恭喜您,蛊毒已顺利排出,稍后我帮您取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