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深人静。
大鱼县数日前被越国士兵攻破后,便一直被越国士兵占领着。
大鱼县县衙戒备森严,里面住着越国的统帅,越国三皇子赵无寿。
赵无寿此时脸色苍白,正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自从他来到大容国后,便开始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折腾了数日还未见好。虽有军医为他医治,但效果甚微。
是以占领大鱼县之后,虽然南国一直劝说他联合对通州城发起总攻,但他一直犹豫不决。
毕竟,大容国离越国甚远,国力虽然不是太强,但也不容小觑,毕竟大容国还有战神王爷东方玄夜坐镇,曾经威慑南疆的楚老将军也还健在。
今日,赵无寿终于下定决心,与南国联军对通州城门户来凤县发起进攻。
眼看就要得手,没想到紧要关头,竟被赶来的大容国援军给打的落花流水惨败而归。他派出去的那部分人马,也因此几乎全军覆没。
听闻此次大容国派来了十万大军,由夜王和楚老将军亲自统领,来势汹汹,可见大容国对此次战役相当重视。
若是继续打下去,他担心离国家太远,粮草不济。
若是不打,大容国的铁矿实在诱人,他们越国也想分一杯羹。
赵无寿躺在床上越想越纠结,捂着心口愈发难受起来。
正思前想后,一位副将面色古怪地走进来,恭声禀报,
"禀告王爷,大容国派来两个人求见,说是楚老将军听闻王爷身体有恙,特意派了专门治疗水土不服的大夫前来为王爷医治。"
赵无寿闻言坐起身,面色阴沉,
"他今日刚刚将南越联军打败,晚上就来示好?本王与他不过一面之交,他能念及旧情前来为本王治病?天下这么好的事儿吗?"
"向闻夜王腹黑奸诈,对方必定不怀好意。不会是派了奸细,前来刺杀本王的吧?"
"他们来了几个人?什么身份?哼,若是怀着刺杀目的而来,本王定会砍下他的人头送回去。"
副将躬声答道,
"前来为王爷治病的大夫,乃是个十五六岁的弱冠少年,看上去文质彬彬,不像军中之人。"
"陪他一同前来的,乃是个面容极其丑陋,衣着寒酸的下人。"
"想必大容国忌惮我越国武力,欲对我国示好,真的只是派了大夫前来为王爷治病。见与不见,杀与不杀,还请王爷定夺。"
赵无寿搀扶着侍卫的手,颤颤巍巍地站在床边,浑身冷汗直流恶心欲呕,面色惊疑不定,沉吟片刻咬牙吩咐道,
"将四位副将军全部宣进来,本王倒要看看,夜王那等阴险狡诈之徒,到底派了何人来见本王。若是图谋不轨,本王定会当场绞杀。"
"是。"副将立刻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四位副将鱼贯而入,将坐在椅上的赵无寿护在中间。
这四位副将军身经百战气势不凡,全身散发出军人特有的铁血气息,见之令人胆寒。
众人皆都一脸不善地望着门外,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来。
不久,一位面容俊美的弱冠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踏步走了进来。
并不近赵无寿之身,而是站在四位副将军面前数步远的距离,对着赵无寿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不卑不亢大声说道,
"草民李欢,拜见王爷,祝王爷福泰安康!楚老将军听闻王爷贵体有恙,特派草民前来为王爷治病。"
赵无寿傲慢地抬眼打量少年,见其弱不胜衣容貌俊美,长得比女人还要精致,心中不由有几分轻视。
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下人。下人身穿粗布麻衣作仆人打扮,一张脸黑得发亮,左脸一大块黑痣,容貌甚是丑陋。
然而眼神凌厉幽邃,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错觉。
赵无寿只是看了仆人一眼便再无兴趣,而是挑剔地打量着面前的弱冠少年。
少年最多十四五岁,容貌精致肌肤赛雪,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就算赵无寿见过无数极品美女,也被面前的少年狠狠惊艳了一把。
对方若是个女子,不知该如何倾城绝色,可惜是个男子……
赵无寿见少年淡定从容毫无惧色,心中添了几分好感,傲慢地抬了抬手,
"起来吧,楚老将军和夜王派你前来,不会是为了刺杀本王而来的吧?"
长欢望着赵无寿镇定自若地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面色丝毫不见慌乱,不卑不亢侃侃而谈,
"怎么会呢?大容国与越国虽然相距甚远,中间还隔着一个南国,然而一向交好,自古以来便有商贸往来。"
"越国的越绣乃是我大容国权贵世家女儿喜爱之物,据说每个女儿出嫁,会备一套越绣做的嫁衣,并以此为时尚。"
"还有越国的瓷器,尤其是蓝瓷,乃我大容国百姓喜爱之物。每一个权贵世家都想拥有一套越国的蓝瓷。"
"而我大容国的茶叶,香皂,铁器,木炭等等,也被运往越国,并有幸成为越国百姓喜爱之物。"
"所以,面对友邦之国,大容国又怎会派人来刺杀王爷呢?"
赵无寿及各位副将军听了长欢的话,心中不由感慨万分。
原来不知不觉间,大容与越国两国间已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赵无寿警惕而又轻蔑地瞅着长欢,狂妄自大地冷笑,
"那又如何?这世界强者为尊。越国比大容国强盛不知何几,吞并大容易如反掌。"
长欢望着他微微一笑,眼底似有流光飞舞,
"王爷可曾想过,且不说大容国还有夜王这等骁勇善战之人。就算南越联军将大容国攻打下来,南国会同意将大容分一半给越国吗?南国向来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小人行径也。"
"在下曾听闻,南国曾与越国联合开采矿石,最后出尔反尔算计越国,害得越国损失巨大。"
"在下还听闻,越国与南国做大生意,南国常常赖账不给银子,害得许多商人血本无归。"
"如此种种,难道越国如此听信南国一面之言,不站在越国角度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吗?"
"此次南国撺掇越国侵犯大容,不知越国可曾想过,就算联军占领了大容,最终南国会允许越国分一杯残羹吗?越国又分得走那杯羹吗?"
"且不说越国离大容千里迢迢,中间还隔着一个南国。越国出兵出力,若是再被南国摆一道,最终只会吃力不讨好,为他人作嫁衣裳。"
各位副将军面色动容,心头巨震,如同醍醐灌顶般,猛然醒悟过来。
赵无寿心中翻江倒海,猛地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上了南国的当。
他终于坐不住了,拔出宝剑遥遥指向长欢,厉声问道,
"原来你是来当说客,而不是来为本王治病的,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