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寒几乎没有让她失望过……不对，还是有一次的。
那时……顾轻寒名义上是为了她好。
可她不需要他自以为是。
比起他自以为地为她做主，江嫣想要的是，两人一起面对。
江嫣没能等到他的回答。
“很晚了，以后，不需要等我到那么晚。”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顷刻间消散了，再不见任何旖旎浓情。
江嫣又问了一遍：“赐婚，是真的吗？”
“是。”
这次，顾轻寒直接承认了：“旨意不日便会下达赵府。”
一是回答了她的疑问，二是告诉她，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
江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过才回京一日，他们之间更是互通心意没过多久，甚至于在回京的路上，他还承诺了自己……会许她正妻之位。
为什么才刚回来，这一切都变了？
“你……”
江嫣有很多问题想问，可看见男人平静的神色，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是你自愿的？”
她深吸一口气，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娶赵青婷，是你的意思吗？”
应该不是吧，江嫣想。
凭他对自己的态度，怎么可能主动求娶赵青婷？
可男人犹豫的模样，又令她十分不安。
如果不是他的意思，他为什么不解释？
是有苦衷？还是心虚？
江嫣知道自己这样很傻，可她还是问了。
“你回去吧，该给你的，一样也不会少。”
顾轻寒的态度忽然变了。
前一刻还浓情蜜意，此刻却对她无比冷漠。
所以他才会突然改变主意，为的就是留住她吧。
“顾轻寒，你好样的。”
她笑了，眼中是难以掩饰的苍凉。
“没想到你竟然也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曾经的柔情不似作假，江嫣不想去质疑当时的真心。
可此刻，他才是真正的，背离了他的承诺。
无论什么原因，他确定没有做到，甚至不愿意有更多的解释。
江嫣离开了，轻轻带上了门。
连走的时候，她都不敢表露自己的难过。
凭什么是她难过？她又凭什么难过？
她在国公府，不过是个卑贱的通房丫鬟。
待江嫣离去，顾轻寒再也无法控制地颤抖。
他错了吗？
允许她留在自己身边，看着她为了留下，为了生存，顽强努力的模样。
原本只是想保护她，才留她在身边的，后来，怎么就变了呢？
如果他一开始没有留下她，而是将人送走了，她也不会牵扯进来。
他有他的责任，他早就知道的。
江嫣回屋后就躺下了，可她怎么也睡不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和赵青婷一起共同侍奉顾轻寒，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相府她也不想回去，名义上自己已非清白之身，若是与欢姨娘一同回去了，指不定会被江丞相夫妻如何对待。
为今之计，好像只有离开一条路。
如今这情况，顾轻寒应该是会放她走的。
那就……
第二日，江嫣本想与欢姨娘商量离开事宜，可相府却来了人，说接她与欢姨娘回府相聚。
都到这时候了，江丞相还惦记着利用她。
昨日江映月的事应当已经传回去了江丞相定是明白，自己这个嫡女，已经成了一枚弃子。
如此，她要走，似乎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两人一同来到府门前。
“嫣儿，你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吗？”
欢姨娘担忧询问：“还是……出了别的事儿？”
“没事儿，睡得晚了些，昨夜一直在等轻寒回来。”
江嫣没有看她说话。
她内心很快做了决定。
如今，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欢姨娘考虑。
左右赵青婷还没进府，她和姨娘还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在那之前，她得想办法让姨娘和江丞相和离了。
如此，即便她离开了顾轻寒，两人也不会再受丞相府的牵制。
上了马车后，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江嫣一言不发，欢姨娘懂自己的女儿，知道定然出了事。
如今能让她难过的，也只有顾轻寒了。
“嫣儿，莫要为情连累了。”
欢姨娘斟酌道：“女子一生，身边最重要的人，一是丈夫，二是孩子，可作为娘来说，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既然他让你伤心，何必在乎？”
这些道理，江嫣又怎么不懂？
都是四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命重要？
“娘，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不过不是现在。”
江嫣思索道：“父亲叫我们回去，无非是为了拉拢顾轻寒，在他眼里，我们如今还有利用价值，那么，他便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欢姨娘明白她的意思。
“如今，我需要继续留在顾轻寒身边，只要我留下一日，父亲便会一直待你好。”
欢姨娘摇头：“你不必管我，娘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是我娘，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江嫣郑重道：“我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欢姨娘忽然说：“比起这个，你先把助生蛊的母蛊先服下吧，你每拖一日，我便更担心一分。”
江嫣摇头：“如今，我更不可能服下了。”
没有了顾轻寒的庇护，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对此，欢姨娘竟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马车终于到了丞相府，江丞相竟已经在府门等着了。
只是，江夫人没有在他身侧。
尤其下车后……江丞相甚至亲自扶着欢姨娘下了马车。
这让江嫣十分意外。
当然，她并不觉得江丞相回心转意了，无非是看在顾轻寒的份上罢了。
她没有阻止。
或许对姨娘而言，她对江丞相还是有情的。
三人走入丞相府。
江嫣快一年没有回来过了。
她对丞相府并无留恋，因在此处的记忆并不好，无处不充斥着江映月的打压。
直到走入正厅，也没见到江夫人的身影。
江嫣终于开口问了：“父亲……夫人不在吗？”
她们母女回来，江夫人应该是第一个坐不住的才对。
江丞相说：“昨日你长姐出了丑事，她想求情，我让她先回娘家了。”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江夫人教出不知廉耻的女儿，丞相府都未必能有她的位置。
再加上他今日对欢姨娘的态度，江嫣脑中冒出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