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龙冥渊的眼神里充满期待和渴望。
而他却避开了我的视线,漠然道,“在此之前,我会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直到你鹿灵血脉全部觉醒,有了自保能力为止。”
什么……他要留在我身边?
对哦!我俩现在虽然法律上不认可,但按照古代传承下来思想理念,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已经是夫妻关系了。
他该不会是想和我同居吧……吧???
我打量着他的脸色,战战兢兢的询问道,“龙王大人,咱俩这婚……”
“不要叫我龙王大人,直呼我的名字就好。”龙冥渊轻拧的眉心表达出不悦,将那颗红艳的朱砂痣都揉皱了几分。
“龙冥渊,我是想问你,咱俩这婚算怎么回事啊?”我赔笑道。
龙冥渊轻描淡写的扫了我一眼,似是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却经不住我灼灼的视线,终于开口,“龙冥泽为你我定下的是婚契,我们妖族不像你们人族,一生可以选择多位伴侣,还可以办理离婚。
对我们妖族而言,婚契一旦履行,便会追随永生,除非身死魂消。”
“你的意思是,除非我死了,否则这个婚契都无法解除?”我愕然。
他抿了抿唇,“这个身死魂消,指的是我们妖族。
因为大多数的妖还是会找寻同类做伴侣,人类的寿命太短也太脆弱,就像蜡烛,风一吹就灭了。
如果哪个妖族选了人类做伴侣,将要面临的是长久的孤寂与等候。
他要在伴侣死亡后,用漫长岁月去寻找她的转世,然后又用为数不多的时间来陪伴她,走完这一生。
最后,再重蹈覆辙。”
“这听起来,还挺浪漫的啊!”我支着下巴感叹道。
婚契……这可比人类之间那张薄薄的结婚证靠谱多了。
以灵魂为契,无论谁先死去,后者都会等待对方轮回转世,这样辗转一程又一程的相遇,直到天地湮灭。
龙冥渊黑如鸦羽的眼睫掩饰了情绪波动,可我却从他的语气里读出了莫名的哀痛。
“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妖族仅有很少一部分灵物,不用历劫便能获得长生,如龙族、还有刚才你见过的人参、乌龟等。
其他生灵都需要经历天劫才能一阶一阶飞升成仙,若是在历劫的过程中不幸死去,那它们的寿命,甚至不能撑到人类伴侣下一次轮回。
即便撑了过去,却不知伴侣还要长时间才能够转世,剩下的光阴都只能苦苦守候。
用几十年的短暂相守,换取一生的孤寂等待,值得吗?”
我沉默了。
完全没有想过这样至死缠绵的婚契,对生命漫长的那一方将是多么残忍。
况且,人族的劣势是寿命短,可优势是轮回啊!
百年以后,奈何桥一过,孟婆汤一喝,又是新的开始和征程。
恐怕也不会有人想生生世世都耗在一个人身上吧?
世上帅哥千千万,只要开心天天换!
龙冥渊看不穿我的脑洞,微微颔首,从眉心到鼻骨的侧影被灯光勾勒,眼底一片沉寂,像幽蓝的海水,深不见底。
“等你鹿灵血脉彻底觉醒后,不再需要我的保护,我会主动消失,你可以当做这个婚契从不存在。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可以为你抹去与这些事相关的记忆,让你和其他凡人一样安静的过完这辈子,然后去转世投胎。”
我万万没想到,龙冥渊竟会这样定义我们婚姻关系,不由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假装你不存在?”
“是。”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再看不清他的神色。
“那我,还可以再嫁给别的男人吗?”我故意试探道。
龙冥渊的背影陡然一僵,尾音颤得有些听不真切,“可以……只要你喜欢。”
他说完后,我不仅没有一丝愉悦,反而莫名涌出一股酸胀感。
那种感觉仿佛是……心疼。
如果按照龙冥渊所说,龙族天生长寿,千年万年都只在他们弹指一挥间,甚至无意外的话,能够存活到世界毁灭。
让他忍受长久的孤寂,来陪伴我这么一个短寿的弱小生物,的确有些委屈他了。
说到底,我们这桩婚事,是龙冥泽强行按头完成的,龙冥渊与我都是拉郎配的受害者。
他不情愿与我在一起,这很正常吧!
而且他从第一次相遇时就表明,今后不会再见我。
若不是龙冥泽逼我与他洞房花烛,现在我们就是终归殊途的陌生人。
这样自我开解了一番,心里好受多了。
起身去把那些做白事用的花圈纸钱全部扔到后院,既碍眼又不吉利。
我家里没有客房,就把之前放神龛的房间打扫了一下,让龙冥渊暂时住在那里。
夜色溶溶。
我躺在床上反侧未眠,白日发生的事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明明事情发展都在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发展,可我还是有些彷徨。
比如奶奶的魂到底是不是龙冥泽抽走的,我该怎么向他拿回来?
还有那些妖魔鬼怪,要是再来吸我的血该怎么办?
我也不能每次都靠龙冥渊救命啊!
思忖间,一阵轻微到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从屋外缓缓移动至我的门前。
我猜测来者多半是龙冥渊,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果然,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留在我的床前。
冷冽的香气充斥而来,他似乎离我极近,我能感觉到他沉缓的呼吸,轻轻吹拂在我的鼻间。
他到底要干嘛?
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正当我忍不住要睁眼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龙冥渊多半已经察觉到我还没睡着,弯身将我掉落了一半的被子捡起,盖住我露在外面的肩头,甚至还细心的帮我掖了掖被角。
片刻后,从我的房间里离去。
关门声响起,我睁开双眼,房中已空无一人。
我更加诧异,龙冥渊他过来是干嘛的?
大晚上不睡觉,跑来给我盖被子!
他们龙族的习性真是太奇怪了……
已经是凌晨一点,我控制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把被子遮过头,逐渐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