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听到村长宣布的事都很高兴,甚至有些人已经计划农家乐里要卖几个菜了。
继而村长又抛出来一句话,让在场之人噤若寒蝉。
“为了改善村子整体面貌,更贴合现代主义新农村,要将村子里的一些古旧建筑全部拆除,比如村口那座废弃已久的龙王庙……”
“什么……你们要拆龙王庙?”我愕然。
“对!”
登时,田宏伟从屋里走了出来,朗声道,“我们不仅要拆除它,还要把它的位置换成石雕牌坊!”
村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
田宏伟微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回乡就是为了改造守龙村的整体建设。市里已经把这个项目承包给了我,接下来,我要将村子里一些老破小建筑拆掉。
当然,这笔钱我都会补偿给大伙,绝不会让大伙受委屈。
我们首先要拆的,就是村口那座龙王庙。
它占据了我们村入口处最显眼的位置,又破又荒,严重影响村容!
大家如果有什么意见,尽可提出来……”
“我不同意!”
我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喝道。
如果拆掉了龙王庙,那么龙冥渊就连一个信奉者都没有了……
田宏伟将视线转向我,似是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开口,漠然道,“小鹿妹妹,那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我想问问,龙王庙拆掉之后,那里面的龙王神像该放到何处?”我问他。
田宏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貌岸然的笑了笑,“当然是哪来回哪去,把它扔进江里啊!或者……小鹿妹妹你要是喜欢的话,把它送到你家去也是可以的。”
村里那些小痞子发出淫秽的笑声。
王婶用她那超级大嗓门喊了回去,“笑啥笑,谁再笑我今晚就把龙王神像搬你家去!”
那几个小痞子瞬间变了脸色。
我忍着怒意抿唇道,“咱们村的祖先们建造这座龙王庙是为了感谢龙王拼死守护两岸百姓,最终战胜恶蛟。
守龙村受龙王庇佑,这一千年来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安居乐业。
每逢渔民出船前都会来龙王庙烧香祭拜,这个习惯一直保留至改革开放前夕。
现在大家生活好了,不再信奉曾经相助过的神明,导致龙王庙破败不堪无人维护。
可说到底,咱们都是守龙村的后人,就算没了信仰,也不能做个过河拆桥之人吧?
认为他没有用处了,就将他毁掉,未免也太无情无义了!”
田宏伟泰然自若的反驳我,“小鹿妹妹,你刚才也说了,当初建造这座庙宇,是因为龙王爷给咱们两岸的百姓做了很多事情,祖先们才会崇敬他、跪拜他。
但今时不同往日,不可一概而论。
现在那位龙王任由村庄遭受雪灾却不理会,反倒杀害平民百姓!
王爽一家的死,你们都忘了吗?”
我刚要开口解释,而其他村民见有人撑腰,也开始装腔作势的起哄。
“就是啊!这哪里是什么龙神,分明是一尊邪神,不救人,只杀人!我看还是趁早把那破庙拆掉的好,免得更多无辜的人被他残害!”
甚至还有人嘲讽起我来,“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林见鹿嫁给了龙王爷,现在都开始向着邪神说话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我只是就事论事,这跟我嫁给谁有什么关系!”
村长见我们越闹越严重,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不如这样,咱们来投票表决吧。
如果同意拆掉龙王庙的在纸条上画个圈,不同意的就打个叉好了。咱们少数服从多数,现在开始!”
我心里忿忿不平,在纸上重重画了个叉。
半晌过后,村长开始唱票。
我连听都不想听,结果显而易见。
除了我、王婶,其他村民全都选择同意拆掉龙王庙。
田宏伟心满意足的收起投票箱,“既然如此,我们会遵从大家的意愿。最近天气太冷,不宜动工,等到江水开化,咱们就拆除村口的龙王庙!”
众人一致拍手叫好。
我还欲再争辩,却被王婶给拉了回去,以眼神示意我不要这个时候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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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我把村长要拆除龙王庙的决定告诉了龙冥渊。
他正坐在我家院子里,擦拭着腿上那把如蓝冰质感的七弦古琴。
“知道了。”
龙冥渊垂眸看向琴弦,举止透露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漠,手指微动,余音铮然忧怆。
我以为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是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绝不会让那些人把老巢给端了,便也放下心来。
从那日起,温度竟一天比一天冷了。
江面不仅没有开化的迹象,反而出现倒春寒,温度由零上一两度变回了零下十几度。
村里人都在传,龙王爷听见我们要拆了它的庙,所以故意把气温降低,让田宏伟无法开工动土。
可再这样下去,今年连庄稼都种不成了!
早上我出门拿柴火,一时着急忘记穿羽绒服,冻得直跺脚,“好冷好冷!”
被龙冥渊瞧见,脸色沉了沉,“以后这种小事,让我来就好。”
我笑嘻嘻道,“不用不用,你住在我家里是为了保护我,怎么能总让你干这些粗活呢!再说你还得养好身体,才能对付龙冥泽啊。”
龙冥渊抬头,看向天空隐隐又要密合的阴云,“这天气应该和龙冥泽有关,他快回来了。”
其实我早就想问,这该死的鬼天气是不是龙冥泽搞出来的?
龙冥渊不像是那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去为难老百姓的人。
即便村民吵吵着要拆除他的庙宇,他到现在为止却没有任何行动,每天坐在院子里抚琴擦弦,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两岸的村民若是错过春季播种,会影响整整一年的收成,大家要喝一年西北风。
能干出这种缺德事的,只有龙冥泽!
“龙冥泽这个坏心眼的,他又想干什么?”我咬牙切齿的骂道。
龙冥渊微微摇头,幽蓝的眸色里透着一股沉凉。
恰好,刘雅芝与冯晓柔从我家的院门前经过。
几日不见,也不知这刘雅芝是受了什么刺激,细心的搀扶着冯晓柔,像伺候太后老佛爷似的,生怕她磕着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