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佩雯似是已经料到她的回答,平静说道,“那你总该告诉我们,这件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吧?该不会……真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哎,你这小妹妹,怎么血口喷人呢!”女老板有些急了。
江佩雯的语气十分淡定,“大姐,在服装行业里,一般三十年往上的衣服叫做‘古着’,七十年以上的则被称之为‘古董’,而三十年以内的旧衣服,通通叫做二手!
你这些衣服甚至都不知倒了几手,难道我不该问一句吗?”
女老板没想到真碰上个懂行的,撇了撇嘴,“古着这玩意太小众了,也就在大城市流行。咱们东北买的人倒是挺多,但真能穿对的却没几个。
商贸城里做古着衣服的只有两三家,我们都是一起从城西的二手市场进的货,真没赚你们几个钱,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的吧!”
那女老板说的倒也是实话,如果真像江佩雯说得那种古着单品,肯定不会三十块钱就贱卖啊!
而且那件毛衣也就样式复古了点,用料和做工明显是近几年的工艺。
江佩雯多半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她不想扫塔娜的兴,便没有多嘴。
毕竟塔娜在买东西这件事上向来没什么理智,只知道一味冲冲冲。
从那家店铺里走出来,塔娜彻底蔫了。
城西的二手市场太过混乱,旧衣服都是论斤称着卖,根本不会有人记得那些衣服是从何处收来的,我们就算找过去也是白费力气。
不过据塔娜的描述,那女鬼应该不想伤害她,只是怨气太重,留于世间不能转世投胎。
我让她回到寝室就把那件衣服扔掉,兴许就没事了。
她们二人与我在商贸城门口分道扬镳,我自行坐公交车回出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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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拧开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在鱼缸里呼呼大睡的鱼摆摆。
我随手敲了下玻璃鱼缸,算是跟它打个招呼。
龙冥渊今晚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仔排,香味已经飘散出来。
我换上拖鞋,闻着味儿就往厨房里钻。
龙冥渊正站在流理台前,娴熟地处理手下蔬菜,小臂上的黑色衬衫半卷,露出紧致的肌肉线条。
听见了我的脚步声,棱角分明的下颚微微扬起,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几分。
可当他看见了我,眉心那点朱砂痣竟折出浅浅一道痕迹,嗓音也透着冷冽,“站在那里别动。”
我顿时不敢动了,“怎么了?”
龙冥渊修长的身影缓步朝我走过来,无形中给我一种要命的压迫感。
他停在我面前,俯身下来。
那张清冷的脸在我视线里不断放大,我以为他要吻我,不由自主闭上双眼。
可等了半晌,只觉一缕凉薄的气息浮动在我颈侧。
我睁开眼,见他高挺的鼻梁凑近我的脖颈间,似是在嗅我身上的味道……
我被他如此暧昧的举动弄得老脸一红,磕磕巴巴说道,“龙……龙冥渊,你在做什么啊?”
龙冥渊挺直身体,那双如深海蓝冰般的眸子瞬也不瞬地攫住我,“你身上有邪祟的味道。”
我吃了一惊,我只是和塔娜短暂触碰了下,那味道居然能传染到我身上,这女鬼的怨气也太重了吧!
龙冥渊的语气有些严肃,“你今天都遇见了什么?”
我把塔娜的事情说给他听,他当然不懂什么古着啊,潮流时尚之类的词。
但他听到塔娜在卫生间里看到了鬼,我进去后却什么都没有,便蹙眉说道,“这是冤魂,她的力量非常微弱,只能和与她发生过交集的人或物产生联系。”
我瑟缩了下,“是冤魂索命的那个冤魂吗?”
龙冥渊睨了我一眼,淡声道,“冤魂无法向人索命,她是含冤而死,身上只有怨气,并无戾气,怨气无法害人。
与其说是冤魂索命,不如说是冤魂在向你们求助。
如果我没猜错,她的尸骨应该被凶手藏在了某个隐秘的地方,无法得见天日,所以怨气炼不成戾气,只能飘荡在世间。”
我这么一听,觉得那女鬼也挺惨的,被人杀害不说,连报仇的资格都没有。
但怨气既然无法对人造成伤害,那塔娜也不必害怕了,把那件毛衣扔掉应该就没事了。
吃过饭后,我快速做完作业,准备睡觉。
路过客厅,见龙冥渊依旧打算在沙发上过夜,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人家是来守护我的,却要每晚蜷缩在狭窄的沙发上,就算他不用睡觉,身体舒展不开也挺遭罪的。
我都怕时间长了给他睡成宰相刘罗锅……
便主动开口,“龙冥渊,卧室的床很大,咱俩一人盖一条被子,不碍事的。”
原以为龙冥渊会像以前一样拒绝我,可这次他却沉声道,“好。”
估计他实在熬不住了吧,就算他能熬住的,我家那小沙发也要熬不住了!
我今天坐的时候已经感受到沙发一角在‘嘎吱嘎吱响’了。
真是难为沙发了……
我找出一床棉被,放在床的外侧。
龙冥渊自然地躺到我身边,顺手按灭了台灯开关,低醇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睡吧。”
我假装已经熟睡,转到与他面对面的那一侧。
双眼微微掀开条缝,在清薄的月色下用目光描绘着他精致的容颜,心里是满满的安全感。
这样不知看了多久,我终于感觉到困意,眼皮一拢便要睡去。
半寐半醒间,感到有人把我搭在外面的胳膊塞回了被子里,而那微凉的手与我掌心相握,并未抽走。
我尝试着想睁眼,却又陷入难以控制的梦境。
还是那片昏暗的水域,我试图向上游动,冲破这层沉重的水幕。
然而,水面就像是被一块透明的巨石压着,怎么也游不出去。
一个白色身影缓缓向我游来,她长发如墨,在水中飘散开来,宛如夜空下摇曳的幽兰。
不同于上次裸露的模样,她身上穿着一件菱格纹理毛衣,正是塔娜扔掉的那件。
我的心跳莫名加速,想要问清楚她的意图,却不能张口,只得拼命向她打手势。
那女人静静地漂浮在前方,并未对我做出任何回应,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内流露出比水底还要凄冷的哀愁与绝望。
窒息感再次袭来,就在我即将溺水而亡时,一道清冽的琴音将我唤醒。
‘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