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旨的罪名,宋明文可承受不住!
他无法反驳,更没法继续往下说。
虎甲卫一股脑进门,很快前厅就只剩下高安,以及看押他们母子的两个护卫留在原地。
哪怕是这样,宋明文也不敢说半句不尊的话。
他一口闷气憋在心里,气的心口上下起伏,看向宋予恩的眼底隐藏着意思不易觉察的杀意。
那一丝杀意过的太快,宋予恩早就看向别处,并未注意到。
但不远处正观察着宋予恩的沈藏之,将一切尽收眼底!
很好!
他还没死呢,好整整就在跟前,宋明文竟然还敢对宋予恩有杀心。
看来伯爵府这几个人,真是把自己当主子久了,连自己卑贱的出身都忘了!
沈藏之轻咳一声,侧头看向麦冬。
麦冬云里雾里,瞪着一双大眼瞧着沈藏之眨了眨。
待看清楚沈藏之面上的凌厉和不喜,这才会意,问高安道:
“高大人查案奉的是圣上的旨意,圣上可有说过我们夫人的去留?”
高安一顿,不冷不热的回话:“圣上的旨意高某不便透漏,但里间文字皆跟小侯夫人无关。”
“跟我们夫人无关,伯爵府又要办案。”麦冬顺着他的话道:“那我们将小侯夫人接走可好?”
高安点头:“都可。”
不等麦冬回话,他看了眼沈藏之虚弱的模样,蹙眉道:“定安侯身子不爽。”
“天气虽不似前一阵炎热,却也有暑气,还是在家静养为好。”
“这边的案子若有着落,我会派人给小侯夫人和侯爷送信。”
沈藏之闻言,诧异的扫了眼他:“高大人如此客气,某恭敬不如从命了,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咳嗽过后,沈藏之擦了擦嘴角,将带着血迹的帕子叠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朝宋予恩伸手:“夫人,高大人奉皇命搜查伯爵府。”
“你今日归来虽是为了内宅之事,为了避嫌,咱们也要先回避。”
宋予恩蹙了蹙眉,又看了眼被虎甲卫扣下的宋家母子,想问高安几句。
高安伺候圣驾,虽是武将却善察言观色。
在宋予恩开口前,他主动拱手:“小侯夫人,事情会查清楚的。”
宋予恩便明白了,这是不能往下问了。
可越是这般,她越是担忧。
高安如此保密,从到伯爵府后只隐约提及一嘴,却没说清楚因为什么。
哪怕宋明文以宋明运的身份诈他,他都千斤拨四两挡回去了。
保不齐真的如她所料,就跟宋明运有关!
宋予恩要快点搞清楚状况,顾不得昨夜尴尬,朝沈藏之走去。
宋老太见她真的要走,又看高安没放过他们的意思,赶紧叫住她:“宋予恩,你不管我们了?”
“老太太,事关圣旨,我也没办法啊。”宋予恩回头,言语间颇为无辜。
“要不,你们仔细想想除了牵扯偷盗御赐之物,还犯了什么事?”
宋老太看看宋予恩,又看看高安,再侧头看沈藏之,忽然间就不确定了。
莫不是,沈藏之通过长宁郡主的关系,请高安过来给宋予恩这小贱蹄子撑腰的?
宋老太拿不定主意,脱口而出问高安:“难道虐待自家亲孙女……”
“娘!”宋明文脑子清醒,意识到宋老太要问什么,及时打断:“予恩说的对。”
“是非黑白未定,先等高大人查案吧!”
宋老太欲言又止:“可是……”
“没什么可是!”宋明文神色间多出了几分不耐烦:“定安侯身子不好,让他们先走吧。”
“还是二爷看得开。”宋予恩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祝你们好运。”
宋老太心里不安,可瞧见儿子的神情,又不好再跟宋予恩求情了。
宋予恩气定神闲推着沈藏之出去,一路上出了对沈藏之的担忧,看不出半分其他情绪。
直到坐上马车放下帘子挡住了一切,她这才迫不及待问:“怎么回事,为何忽然搜查伯爵府?”
“还是高安这个虎甲卫首领亲自带人出马,难道是父亲的事出了变故?!”
沈藏之知道她要多想,待她一口气问完,这才道:“我也是出来寻你,在伯爵府门口碰上的高安。”
“如你所言,高安身份特殊直受皇命,出来办的事自然也不能轻易朝外透露。”
“他没说原因,但刚才话里话外几次提及曾盼梦,若只因为御赐之物,不会这般大动干戈。”
“我猜,是牢狱中的曾盼梦透露了什么所以才有这一遭,跟父亲无关。”
“毕竟,你还在这。”
这一声父亲,叫的过于自然。
宋予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父亲是宋明运,而不是沈炳泽。
两人成婚,合该如此。
宋予恩只愣了一瞬,很快调整好心境——沈藏之的话不无道理。
她作为宋明运唯一的血脉,若宋明运有问题,高安应该直接控制她。
就算她成为小侯夫人也不例外,没必要对她态度客气。
哪怕这样,她依旧担心:“父亲那边呢,有没有新消息?”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这心总是安定不了,何况上京城毫无头绪!”
“有头绪了。”沈藏之双眸沉沉,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我出来寻你,正是因为此事。”
宋予恩眼前一亮,压不住兴奋:“是好消息吗?”
“是,不过跟父亲无关。”沈藏之顿了顿:“早间收到消息,王氏三房的人同晟王府有细微来往。”
“若光明正大,不需要可以遮掩,我们查了这么久才找到蛛丝马迹,里面肯定有鬼。”
不是宋明运有关的消息,宋予恩面上的欣喜顷刻间散了。
但他说的,的确算有进展了。
宋予恩想到镇国公府老太太王氏,赶紧顺着她的话,一股脑将她的猜想说出。
末了疑惑道:“镇国公府老太太的王氏,和临安侯继夫人王氏应该不是一脉吧?”
“他们多年来没往来,且因为同为王氏,还有些不快在里面。”沈藏之片刻犹豫,立刻道。
“我会叫人去查,你同镇国公府老太太接触也要小心谨慎,那姜蓉消失了十几年。”
“镇国公府老太太脑子时好时坏,或许是已经逐渐接受女儿不在了的事实,她近几年已经不大犯病了。”
宋予恩顿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怀疑老太太在我跟前晕倒,是有意为之?”
沈藏之点头:“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敌在暗你我在明的情况下。”
“不至于。”宋予恩轻声道:“那日去药行是临时起意,掌柜说老太太是店里常客。”
“若对方早有计谋,除非提前几年知晓我的动向,从而布局。”
宋予恩是重生之人,前世她同样嫁给沈藏之,压根没有想用医术赚银子这一出。
今生因为她改变决定,这才有其他境遇,除了她自己外没人知道!
便是沈修益派人跟踪,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何况前世她见惯了人心险恶,心知最亲近的人尚且会背叛,何况陌生人。
宋予恩怀疑两个王氏间有往来,但她不怀疑王老太太出现在药行的原因。
沈藏之深深看了眼她:“你心里有数就好,等会儿我会去听雨轩那边。”
“葳蕤庭肯定有人试探,还得你出面帮忙拦着。”
葳蕤庭在临安侯府,谁能上门试探,肯定是沈修益啊!
想到早间遇到沈修益的场景,知道他已经沉不住气了。
宋予恩嘴角弯了弯:“放心吧,区区小事。”
马车回临安侯府,宋予恩在侯府下人的注目下,将沈藏之推回葳蕤庭。
沈藏之换好衣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没过多久,附香果然来报,说外边有人求见。
但,这人不是宋予恩预想的沈修益,而是称病在床的继夫人王氏。
“王氏?”宋予恩挑眉,拨弄着茶碗轻笑:“她不是装病吗,昨日的婚宴都没出现。”
“这才隔了一晚上,忽然不请自来,还是趁长宁郡主不在的情况下,有意思。”
附香不知道宋予恩这个有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犹豫道:“爷出去了,郡主和老侯都不在府上,您私下见似乎不妥,要不要我去把人支走?”
“既然人家有备而来,岂有不见的道理?”宋予恩放下茶碗,起身去葳蕤庭的正屋。
“把人请进来,记住态度要不卑不亢,既不落人话柄,也别让人轻视了!”
附香应声出去。
恰好,亲自去国公府打探消息的桑枝回来了,恰好在门口遇到了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