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还有气,吃不吃?”

“吃了吧,反正也活不久了。”

赵牧迷迷糊糊的听到几个人在说话,然后便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

随后,他的肚子上便狠狠挨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让赵牧瞬间清醒过来,痛苦的惨叫一声。

听闻他的惨叫,几个动手的人顿了一下。

若是赵牧彻底昏过去,他们决计没有半点儿心理负担。

可赵牧明明还活着,还能发出声音,这就让他们有些发怵。

“还吃吗?”

顿了片刻,有人问道。

几人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有人道:“吃吧,反正已经开膛了。”

赵牧虽然没睁眼,但也感觉出来有人用钝刀子在自己的肚皮上不断磨来磨去。

他的肚皮虽然还没被切开,可那种疼痛却深深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难以抑制的挣扎惨叫。

这时,他感觉到有人试图捂他的嘴,不让他叫出声。

求生的本能,让赵牧剧烈的挣扎起来。

“摁住他!快摁住他!”

旁边又有人出声了,好几个人上来摁住赵牧的胳膊和腿。

他们越是这般,赵牧挣扎的便越是厉害。

就在他的肚皮马上要被人切开之际,他终于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环境。

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男人,正在摁着自己,不让自己挣扎和发出声音。

他们越是这般,赵牧便挣扎的越发厉害。

挣扎间,赵牧摸到了一块石头。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抓起那块石头便砸。

仓促之间,他竟然真砸到了一人的脑袋。

摁着赵牧的几人愣了一下,赵牧趁机掀翻几人,抡起石头朝刚刚被自己砸中的那人狠狠砸去。

没多大会儿,赵牧的手上和脸上便溅满了鲜血,全是被他砸中那人的。

众人看着这一幕,纷纷有些心惊,可却没人阻止。

赵牧狠狠砸了七八下,便感觉已经没了力气。

他也不知道被自己砸的那人死了没有,吃力的挪着身子靠在身后的断壁上,警惕的看向几人。

然而,那几人却压根没有看他,只是看向刚刚被他砸的那人。

此时,那人脑袋上全都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完全没了动静。

几人对视一眼,如同商量好的一般开始在那人身上割肉。

赵牧这次看清楚了,他们用来割肉的并不是刀,而是被磨尖的石片。

刚割下一片人,割肉之人便迫不及待的塞到嘴里,甚至连嚼都没嚼就要往肚子里面咽。

赵牧瞬间开始反胃,下意识的就想要吐。

可他肚子里面没有半点儿东西,除了胆汁什么都没吐出来。

吃人!

他们竟然吃人!

赵牧呆愣当场,几乎吓傻。

这种事情,他只在史书上看过!

而如今,竟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

那种震撼,并非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的。

他本能的想要马上逃离,若不是刚刚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求生欲,他就要被这些人吃了。

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疑惑,可现在来不及猜想,他只想迅速远离这些人。

可刚刚挥舞那几下,已经耗空了他的力气,现在的他就跟鬼压床一般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难,更别说远离此地了。

尤其是脖子以下,就好像完全不属于他一样。

好在前面几人的注意力都在被他砸死的那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

即便偶尔有人看过来,他便立即用凶狠的眼神瞪回去,碍于他刚刚的战绩,那几人并没发现他脖子以下不能动弹的事实,只是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随着几人分食完毕,他们贪婪的看了眼赵牧。

如今活着的人,大多只剩皮包骨头,就算死了也没有多少肉。

反观赵牧,虽然同样饿的不轻,身上的肉却要比其他人略多些。

赵牧休息了片刻,总算是能动弹一丝了。

虽然很难起身,可却能够开口。

“滚!”

他怒吼一声,吓的几人连忙拖着刚才那人的尸体离开。

赵牧松了口气,可想到几人刚才分食的画面,肚中再次泛起恶心。

上半身不自觉的痉挛几下,一股陌生的记忆浮上心头,赵牧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如今他所处的并不是他所熟悉的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而是一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封建王朝。

大蕲。

景元三年。

自新帝登基以来,大蕲境内便爆发各种灾害。

水旱蝗灾轮番上阵,所有百姓苦不堪言。

赵牧如今所处的镐州城外,挤满了逃荒的难民。

难民们来自四面八方,他们原来居住的地方没有了活路,只能跟着人流不断前行,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让他们活下去的地方。

但难民越聚越多,官府根本救济不过来,而且担心难民会进入城内冲撞了里面的老爷。

因此,难民们只能聚集在城门之外,企图等待城里的老爷大发慈悲。

可即便城里的老爷施粥救济,每日最多也不过施粥几百人。

镐州城外,如今聚集了足足数万人!

城内那点好心老爷的救济,不过杯水车薪。

更多的人,还是依靠城外的野草和树皮活着。

便是吃土,也得先寻找水源,否则根本咽不下去,甚至活活噎死。

时间一长,周围的树皮和草根早就被难民们吃光了,饿死人的事情每日都能见到许多。

而且,数量越来越多。

还活着的人为了活下去,便把主意打到那些死去的人身上。

人相食!

镐州城外的这些难民已经不能再叫难民,应该叫作饥民!

若是再有人煽动,很可能会立即化为暴民!

赵牧叹了口气,心中难受的厉害。

从二十一世纪的华夏穿越到这种时代,而且还差点儿被人吃了,这种落差简直太大了。

换成任何人,恐怕都无法接受。

而且,他还没有办法说既来之、则安之。

在这种乱世,他也无法猜测,当自己闭上眼睛之后,还能不能再重新睁开。

因此,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活下去!

唯有活下去,才能再说别的。

若是活不下去,所有一切全是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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