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莹莹清醒了,她想了想,还是没有任何记忆。
赵澍尧穿上家居服:“稍等。”
赵澍尧去了书房取了张照片回来,递给陆莹莹。
陆莹莹接过,看到照片,脑海中仿佛有画面一划而过。
赵澍尧又拿来画册。
陆莹莹大二下学期,赵澍尧所在的律师团队参加了法律援助活动,去一个山区小镇做志愿,因为突逢暴雨,道路坍塌,无法按时返回。
而赵澍尧早在出发前就答应了陆莹莹,五一假期陪她去海城看画展。
眼看五一假期都要过完了,赵澍尧还是没能回去。
陆莹莹对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阵输出,最后关机。
赵澍尧担心她,就跟赵若若打去了电话。
赵若若立马停掉兼职,去找陆莹莹,可是还是出了状况。
赵澍尧在接到赵若若打来的电话时,心中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赵若若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告诉他,一早陆莹莹给她留了一个纸条,说是来找他了。
赵澍尧马上给陆莹莹打去电话,可电话那头只有忙音,陆莹莹的手机关机了。
赵澍尧打开飞机票查询app,输入陆莹莹的身份证号,找到了她所乘坐的航班。
看看时间,飞机已经起飞了。
赵澍尧又赶紧查了查飞机路过的城市天气,看到都是晴天,他揪紧的心稍微松弛。
可是想到陆莹莹孤身一人,赵澍尧紧锁的眉头始终无法展开,他找到带队的师兄,告知了情况。
师兄安慰他:“这个地方不算偏僻,你女朋友这个时候估计是在飞机上,你也别太着急。”
赵澍尧也知道陆莹莹不至于太乱来,可是一个从未独自出门的女孩跋涉而来,他难以想象其中的艰辛,不见到她的每一刻他的心神无法安定。
师兄找来了当地负责联络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表示这种情况大家都不敢贸然行动,最好还是等雨稍微小点,看能不能想想办法送赵澍尧去最近的县城里。
赵澍尧坐不住,他看着手机,时间一分一秒流失,而陆莹莹的电话依然打不通。
工作人员最近几天一直跟他们一起工作,看着一向沉静稳重的人眉眼间难掩焦躁,出言宽慰:“这会儿肯定没下飞机呢,再说机场在隔壁市,离咱们这不算近,你这会儿也赶不过去了,等她下了飞机,让她在隔壁市找个酒店先住下。”
可问题的关键是,下了飞机,陆莹莹能找到酒店吗?
赵澍尧不是怀疑她的自我生活能力,问题是这个地方毕竟她从来没有踏足过,即便是市里,他也怕她遇到不可预见的事件。
赵澍尧站在门口,望着空中瓢泼大雨不断倾斜而下,心情就如被雨水凌虐的嫩芽,几欲窒息。
赵澍尧猛然转身走到师兄面前:“我想起许教授认识隔壁市法院的张庭是吗?”
师兄猝不及防被赵澍尧一问,有点诧异:“……是……问题是需要……”
“需要,”赵澍尧直言:“你有联系方式吗?”
未等师兄回答,赵澍尧又改了主意:“算了,我找许教授。”
“哎哎,”师兄拦住他:“我有,别着急。”
师兄亲自给张庭打去电话,恳请帮忙,期间看赵澍尧一眼,默默将对方的年龄告知,然后笑着强调这个女孩第一次出远门,家里长辈担忧。
跟张庭短暂寒暄后,师兄挂了电话,对赵澍尧说:“搞定了,张庭说他侄子正好在他那边躲清闲,让他就接机,放宽心吧。”
赵澍尧松口气。
师兄调侃:“哎呀,你这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小女朋友就是磨人是吧?”
赵澍尧摇头:“不是,是我心思重。”
“你呀你,我都能看到以后你有了女儿之后的样子了。不过,”师兄话锋一转,语气也正经起来:“现在女孩子最讨厌男人边界感弱,你这算不算爹系?”
听到师兄拽出的新词,赵澍尧眼眸闪烁:“你是指我有控制欲?”
师兄点点头:“你不觉得?本来岁数就比人家大,再配上你摆出的架子,小心哦,有一天被抛弃。”
赵澍尧抿嘴,知道这次自己反应过度了。
等终于接到陆莹莹电话时,赵澍尧知道师兄所言非虚。
电话一接通,陆莹莹就连声说:“我都告诉赵若若我去找你了,怎么着呀,我还能丢了,找个莫名其妙的人来接我?”
赵澍尧马上好言好语致歉:“是我太过小心了,你今晚先那里住下好不好,明天雨势一小,我就去找你。”
“不好,这是什么鬼地方?房间那么小、环境那么差。”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忍耐一晚好不好?”
陆莹莹不说话,不一会儿,断断续续哭泣声传来。
赵澍尧听着外边的雨声,感受着心里的雨声:“莹莹,我也想你。”
陆莹莹抽抽鼻子。
赵澍尧的声音越来越柔和低沉:“很想,每时每刻。”
陆莹莹不哭了。
过了一会儿,陆莹莹才说:“也没那么糟糕吧,至少比你的出租屋还大点。”
赵澍尧笑了笑:“把手机放在床边柜上,开着外放,睡一会儿,好不好?”
“嗯,好。”
赵澍尧把手机放在耳边,听着那边淅淅索索的声音,接着归于安静。
他知道陆莹莹睡着了,而他一直没有挂断电话。
翌日清晨,雨势比昨天小了,镇上负责联络的工作人员来告诉赵澍尧,镇上有人正好要去县城办事。
赵澍尧搭上车,是一辆大卡车,开车的是一名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赵澍尧在这镇上有一段时间,却并没有见过他。
工作人员称呼中年男子“任叔”。
任叔对赵澍尧谦卑地笑,满脸横肉耷拉着,一口一个“赵大律师”。
这个称呼赵澍尧最近一直在听,纠正后,镇上的人依旧如此喊,赵澍尧慢慢也就放弃了。
赵澍尧对任叔致谢。
任叔表情惶恐:“赵大律师可不敢这么说。”
工作人员在一旁说:“赵律没见过任叔吧,他是冬梅婶子的丈夫,长年在外开大货车,前天刚回来的,被雨水堵在家里一天,今天又赶着去拉活。”
任叔搓着手,腰身弯下来:“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谢谢赵大律师,您是再造的大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