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没忘了提醒流春:“她睡着了,动静小点,再提前备些吃的,她醒了定会喊饿。”

流春叫住宁玄衍:“翠心。”

宁玄衍脚步停住,皱起眉头。

流春道:“你刚刚的样子,还真像翠心。”

宁玄衍:……

流春看着他消失在雨幕中,转身轻轻推开了房门。

温妤正侧躺在床上,手中拿着话本看的津津有味。

“公主,奴婢就猜您没睡着。”

温妤放下话本:“按摩的太舒服了,还真睡着了,他不按了,我就又醒了。”

春季本就多雨,但今日的雨却是近些时日以来,最连绵的一次。

足足下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停。

原本就阴沉沉的天随着夜幕的降临,仿佛要塌下来一般。

此时盛京城远郊,看守极为严密的前朝皇陵处。

宁玄衍一身素衣,正跪在雨中。

“主上,您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您的刀伤还未痊愈,回去吧……”

站在一旁的花瑶撑着伞,满脸都是担忧。

她想上去替宁玄衍挡雨,但是碍于他的命令,又不能上前,只能陪在一旁。

这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停。

“主上,属下知道您内心愧疚,但是此事不能将错全都归结于您,谁能想到还有伽片这种东西,如若不是那位长公主,可能所有人都会误以为那是一种毒药,您跪了两个时辰了,已经够了。”

宁玄衍在雨中依然后背笔直,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顺着清晰的轮廓一路下滑,睫毛上凝结着雨珠,他垂着眸,一言不发。

“主上……”

“不必多言。”宁玄衍道,“是我的轻敌与大意,才让伽片这种东西差点流入了大礼境内,我的目标是温凛是大盛皇室,不是普通百姓,他们也都是孤的子民。”

花瑶沉默下来,不再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宁玄衍抬头看了一眼,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花瑶,时间到了。”

花瑶闻言顿了顿,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脸上全都是为难:“主上,属下觉得鞭刑便免了吧。”

宁玄衍闭上眼:“打。”

九九八十一鞭,是他的罪己诏。

“主上……”

“打。”

花瑶咬咬牙,丢掉伞,鞭子重重地落在了宁玄衍的后背上。

跟着主上谋取大业这些年,她还是非常清楚主上的脾性,这鞭子只能重,不能轻。

雨水同时打在花瑶的脸上,随着鞭子落下的还有她眼中的泪。

她心疼主上,不是男女之情,而是真正的主仆情谊。

其实主上矜贵之躯,根本不必如此。

光复大业,本就需要流血与牺牲。

雨水冲刷着宁玄衍后背的伤口,血液混在其中流淌在地面,宁玄衍的面色一点一点的苍白起来,直到唇瓣毫无血色。

八十,八十一……

花瑶唰地松开手中的鞭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雨水已经模糊了她的面容:“属下恳请主上随我回去疗伤。”

宁玄衍一动不动,面上的血色逐渐消褪:“跪满八个时辰,罪己诏才算完成。”

花瑶一怔,满打满算,这才过去三个时辰……

“主上,您的伤,不能拖那么久,会死的!”

“区区鞭伤,死不了。”

宁玄衍依然跪着笔直,只是毫无血色的面庞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花瑶咬了咬唇,她知道自己劝不动。

看着满地的雨水夹杂着血水,她不知想到什么,心中下定了决心。

“主上,属下去去便来。”

她说着站起身,迎着雨飞身而去。

公主府,温妤正用着晚膳。

流冬忽然走进来道:“公主,府外有一名自称花瑶的女子求见于您,她说听到花瑶这个名字您就知道了。”

温妤停下筷子:“花瑶?”

“带她进来。”

温妤稍微等了片刻,人便被进了内院。

看到温妤,花瑶虽不想行礼,却还是单膝跪地,态度诚恳道:“请长公主劝一劝我家主上。”

温妤看着湿漉漉的花瑶,微微惊讶:“你家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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