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春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飘飘欲仙,如在云端。

她流春也是和公主同床共枕过的人了!

回去说与流夏流秋流冬,嫉妒死她们!

另一边,宁玄衍已经带人沿着流苏河向西而来。

一想到放逐二字,他心口便是一沉。

被放逐者,需剥去外衣,身无旁物,打晕后绑在木筏上,顺着江河而下,生死由命。

放逐之刑,不下雨也许还有的活,一旦下雨,必死无疑。

宁玄衍闭了闭眼,他无法想象骄傲的温妤被剥了衣裳,绑在木筏上的模样。

她那么高高在上,一点点苦都要叫唤,前呼后拥惯了,还有那么多男人对她言听计从,她又如何能受得了放逐之苦。

想到这里,宁玄衍心中猛地一痛,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捂住胸口,头一次怨恨起自己。

为何将她绑来身边,却又没有护好她?

他捧在手心都怕伤到的人,却也因为他在受无妄之苦,甚至生死不知。

宁玄衍的心口越来越痛,他接受不了温妤死亡的预设。

“主上,流苏河湍急,过去了这么久,怕是已经漂出了两个地界,水路那边的人还没有消息,这边陆路怕是追不上了。”

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一切的前提都是人还活着,木筏没有翻沉,但这个可能性极其微小。

不过这句话,下属不敢说。

但宁玄衍怎么会不明白?

不过他不会放弃任何一种可能。

“水路继续追!”

宁玄衍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里面是温妤的一缕头发,微微发烫。

他握紧手心,沉声道:“孤会去沿河的村子一个个找。”

“主上,您为何不追水路?”

宁玄衍眼睫一颤。

他心里知道,如若温妤此时还在木筏上,那么……

宁玄衍从不信佛,他只信自己,但在这一刻,他希望他的许愿能够成真——

会有好心人救下她。

“温妤……”宁玄衍喃喃。

实际上,温妤带着好吃好喝以及流春,衣着完好、行动自如地踏上了木筏,并不凄惨。

真正凄惨的是送她上木筏的两位谋士,临死前话没说清楚便被拧断了脖子。

与宁玄衍的焦心灼肝不同,温妤睡的正香。

第二天,天还未亮,李大娘便起床开始做早饭。

严平安只披了一件外褂,露着两条大胳膊和腹肌,一声不吭地闷头劈柴。

哐哐哐的巨大声音让睡梦中的温妤皱起了眉头,然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流春……地震了吗?”

流春也醒了过来:“公主,好像是劈柴的声音,天都还没亮呢。”

温妤:……

“好、好勤劳……”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而这劈柴声十分有节奏,虽然吵,却也莫名有了些助眠的效果。

只是温妤刚才又睡着,李大娘便来敲门了:“姑娘,吃早饭了,起来洗洗吃饭了。”

温妤什么时候吃过早饭,她向来睡到日上三竿,吃的那叫早午饭。

流春下了床,披上衣裳,将门拉开一条小缝隙,轻声道:“李大娘,我家小姐不吃早饭的,你们吃吧……”

她话未说完,李大娘便道:“不吃早饭怎么行?身体怎么受得住?姑娘!姑娘!起床吃饭了!”

迷迷瞪瞪的温妤:……

她并不是会因为新环境便委屈自己的人,闭着眼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我不吃,我要睡觉,谢谢大家。”

说完翻了个身,继续进入梦乡。

李大娘:……

“人家有自己的习惯。”严平安一边劈柴一边道,“娘你别打扰人睡觉了。”

李大娘走上前,瞪着他道:“家里现在有姑娘,你穿的什么东西?露个胳膊露个肚子,很好看是吧?”

严平安:……

“行,我去换一身。”

温妤最后还是一觉睡到了中午。

包袱里的衣裳也都干了,流春便拿了一套月白色出来给温妤穿上。

李大娘和严平安见到温妤,皆是愣了好半晌。

昨夜下雨,烛火昏暗,又被雨淋湿,虽狼狈,却依然可以看出是一位顶顶美的美娘子。

但总想着怕是灯下看美人,总会朦朦胧胧地美化几分。

却不想今日白天一见,实乃惊为天人。

“这、这……”

李大娘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美貌的姑娘。

再一看自家儿子,眼珠子都要扒人身上了。

她在桌下踢了严平安一脚,热络地招呼道:“姑娘,快来吃饭!”

严平安毫不避讳地盯着温妤,丝毫没有收回目光的想法。

温妤坐下,并不在意谁人的目光,毕竟她已经习惯了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伴随着一声声的“长公主”。

饭桌上,李大娘问道:“姑娘昨夜睡得怎么样?”

温妤道:“还可以,如果没有哐哐哐的砍柴声就更好了。”

严平安一愣,挠了挠头:“姑娘,吵到你了?”

“你一定要天不亮就砍柴?”

“也不是,那我换到下午?”

李大娘道:“你不用出去上工啊?”

严平安立马道:“今天可以不用。”

李大娘瞪了他一眼,隐约猜到自家儿子怕是真的对这姑娘感兴趣了。

也是,如此相貌,谁会不喜欢?

她昨天还逮着人问婚配一事呢。

但是人家已有婚配,是有夫之妇。

李大娘欲言又止了半天,对着温妤吐出一句:“姑娘,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怀了?”

这话题跳跃到直接给温妤干沉默了。

温妤:……

流春:……

严平安皱眉:“娘,你胡说什么?”

“娘就问问,还从来没见过睡到这个点的姑娘,所以我才想,是不是怀了,嗜睡的很。”

严平安闻言目光落到了温妤的肚子上。

温妤嘴角抽抽:“没,我在家时,每日都睡到这个点。”

“夫家不说你吗?”

温妤挑眉:“他们敢吗?”

李大娘一愣,他们?应该是口误吧?

严平安却是直接问了出来:“他们?”

“对呀。”温妤并不遮掩,主打一个真诚,“说起来,我有三个夫君……”

李大娘闻言恍然,眸中露出一丝心疼:“哎,看来也是个苦命的,姻缘不顺呐……”

温妤:?

严平安眸光微亮道:“你嫁过三次?现在这任如何?你为何会流落到我们村子?”

温妤:……

一旁的流春已经在捂嘴偷笑了。

看来他们以为公主口中的三个夫君,指的是有过三次成婚。

见温妤不答,严平安又道:“可是你现任夫君待你不好?”

李大娘抓过温妤的手拍了拍:“定是不好,否则怎么会让你这样的可人儿流落到我们村子里。”

温妤抽出手,刚要开口,严平安又道:“你这样的姑娘,夫君又怎么会待你不好呢?”

他说着笃定道:“怕是你的夫君已经亡故,家中生了变动。”

李大娘:……

昨夜这浑小子便是这般与她说的……

温妤:……

严平安合理推测:“看来,你的前两任夫君也是如此,身亡之后才让下一个有了可乘之机,娶你过门。”

温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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