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船继续走着,李坏准备带着两个丫头再玩一会儿,继续逛街。

待到下半夜再去咏月阁诗会,他去早了也无事可做。

可逛到晚上八九点左右时候,月儿脸色纠结难受,问怎么回事,开始还不说,最后才支支吾吾的道出缘由,原来是肚子疼,白天吃了太多糖葫芦了…

月儿脸红得快滴出水来,李坏放心下来,同时也哭笑不得,这里人山人海,自然没有厕所,一抬头,正好看到江对岸灯火通明,把江水染成红色的咏月阁。

“算了,我们早点进去吧。”李坏好笑的背起小姑娘。

“世子做什么。”月儿脸红红的道。

李坏嘿嘿一笑:“世子也是过来人,这种时候越走路越难受,怕你忍不住。”

月儿把小脑袋捂在他肩膀上,闷声闷气的道:“世子最坏了…”

“哈哈哈哈…”

……

“王小姐,这句‘记得去年时节,烂醉红灯之雪。’如何。”马原一身锦袍,手执白纸扇,彬彬有礼的躬身请教。

阿娇微微皱眉,这人从她刚坐下到现在第三次从男子那边的席位过来请教了,他难道不知自己早有婚许,应该避嫌吗…

马原本就是京中有名的才子,大家都是喜欢文墨之人,阿娇跟他也算相识,不过并不熟,只是不知他是真想讨教,还是借机说话。

阿娇不好推辞,礼节一笑道:“若改成‘记得去年时节,烂醉红灯白雪。’如何?”

马原直起身来,故作思考的点点头,然后似乎恍然大悟,摇头惊叹:“好啊,王小姐不愧京都第一才女,这一字之差却判若两句,实在妙啊,改得妙。”

旁边的几个才子也接机凑上来,纷纷夸赞。

这下阿娇明白了,这些人与其说是讨论才学,只怕别有用心…

“王小姐请再看,小生偶得两句‘今日又离家,见梅花’…”

阿娇烦不胜烦,若是以前她也喜欢与众人探讨诗词,也会喜欢被别人夸赞,可和世子待久了,她觉得自己也变了,不喜欢那些东西了。

若世子在,她更喜欢把自己的词念给他一个人听,听他说那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光怪陆离,天马行空的事,听他讲些自己不懂的道理…

回过神那边又有人上前向她讨教。

阿娇不胜其烦,可也只得胡乱应付着,毕竟她是京都第一才女,是相府明珠,这些人进不了相府,攀不上爷爷,自然只好来攀她了,她一个年轻女子不好把话说绝,不然会被说成泼妇的。

众人七嘴八舌,那马原借机插话:“在下方才思绪斗转,又得一首,虽说不上什么高作,但也斗胆请我开元第一才女听听…”说着便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念起来。

词不长,一念完周围人找话七嘴八舌夸奖起来,说什么才思敏捷,有大师之风等等。

那马原拱拱手得意笑着,也不否认,有些飘飘自得,然后拱手道:“在下这词如何,斗胆请王小姐品评。”

阿娇根本就没听他说什么,见他不知进退,旁边的何芊气得想要赶人,却被阿娇在桌下的手轻轻拉住了,敷衍的评了几句礼节性的好话。

她有大家闺秀的教养,自然不会与人为恶,礼节性说几句好话,向来对方也便见好就收,明白意思了,这是爷爷教她的。

可没曾想那马原听了居然哈哈笑起来,然后当真,看她的眼神也不一样了,高兴道:“王姑娘竟如此赏识在下词作,真是知音难寻啊!”

阿娇呆了,这人莫不是傻子,怎么能这么口无遮拦…

旁边众人见如此,纷纷起哄,赶紧恭喜他,说什么少有人诗词能得京中第一才女青睐,喜得知音之类暧昧的话。

而且众人拾柴火焰高,居然越说越过分。

阿娇急了,心中又气又怕,可一时居然没什么办法应付,她不过礼节性夸赞几句,没想那马原根本就不懂,不知礼数…

众人那开始说得有些离谱,说什么她是青睐马原才学,又说马原是第一个被京中第一才女如此称赞之人等等,越说越夸张。

阿娇又急又气,她身为女儿身,又是待字闺中,性格温婉,如此场合不会大声说话,小声驳斥了几句,可那些人说话太过大声,居然听不到她的话,好几次都没什么作用,很快就被盖过去…

阿娇心中苦闷,生怕他们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转头向看台看去想要求救,可此时正好当朝副相羽承安和几位贵人入场,根本没人注意这边。

阿娇压抑又害怕,说话也没用,众人越说那马原居然笑得越得意,她几乎快气哭了,这些人,哪有这么说话的…

纷乱的人影遮住远处灯火,聒噪的声音令她心烦意乱,那眼前阴影令她害怕无助,阿娇不知怎么应对了。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再如何有教养也是少有处世经验,而且越是有教养,遇上胡搅蛮缠,毫无礼数之人越是手足无措。

她几乎想逃走,可怕这些人胡言乱语,她若不在,岂不是死无对证。

这些人有说有笑,在阿娇耳中却如此刺耳,想要呵斥话到嘴边却不能高声说出来,心中压抑难过,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助,眼泪都已经在眼眶打转了…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传入耳中,接着一个高大身影拨开眼前纷乱的人影,阴影一下子散开,远处明亮的灯火再次照过来,眼前一亮…

被推挤开的众人不满,纷纷大骂:

“哪家竖子,懂不懂礼数!”

“大胆,竟敢如此无礼!你可知爷是谁…”

“堂堂咏月阁,居然有如此不讲礼数之人!”

“呵,我等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

李坏人高马大,这些文弱书生自然挡不了他的路。

有时人就是这样的,有教养固然是好事,可若经历得少,应对手段不到位,教养反而会成为弱点,真正明白所谓教养不等于弱势,能做到将教养融入圆融于为人处世的人不多。

他也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人,所以说睚眦必报什么的自然合情合理。

几个人还没说话,何芊已经站起来告状:“这人叫马原,那个叫付玉中生,还有…”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众人见何芊这样,逐渐迟疑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拱手道:“请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李坏脸色十分不好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遵信李,大名李坏。”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那问话的文士这下吓得腿颤抖,连连后退几步:“世子恕罪…”

“想说什么你都不知道?”李坏打断他,然后扫视众人一眼,这时这些人也终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潇王世子,京中恶霸,还是王怜珊的未婚夫!

好几个一下子吓得说不出话来,那罪魁祸首马原倒反应快,连忙尴尬一笑,慌乱道:“哈哈,原来是世子啊,世子大驾光临在下实在…”

李坏抬手制止他接着说:“多说无益,我的大名你们知道了,你们的名字我也记住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请便吧。”

他这话一出,顿时在场的好几个学子都吓得面如死灰。

那马原也慌了,赶忙道:“世子必是误会了,此事…在下不过是和王小姐开几句玩笑而已,绝无它意,世子想必是想错了,在下哪敢…”

李坏盯着他,冷冷的道:“我最近在开元府当值,里面被抓的犯人没有一个不喊冤的,人就是这样,总要犯贱了才知道害怕后果!马原,好名字,我记住你了。”

“世子…世子误会,误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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