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时候将神机营调上来,大概率会发生这种事。

一千神机营,是李坏最后的王牌。

曾有人写攻心联批评诸葛亮,其中有这么半句:自古知兵非好战。

没错,自古知兵非好战。其实即便在《孙子兵法》中也在灌输这个观念,好钢用在刀刃上,用关键的战斗来结束战争,而不是一味的好战,这是最聪明的做法,也是为将者的仁慈。

现在,还没有到关键时刻。

夏天可不只有电闪雷鸣,狂风骤雨,还有天干物燥,酷暑难当,那就是李坏想要的。

他不是老天爷,不知道这毫无预兆的夏日暴风骤雨何时停歇,但是他知道大规律是,南方亚热带气候,夏初雨季过后,迎来的大概率就是艳阳高照,他只有死守,然后苦等,就有转机。

这种等待无疑是煎熬的,痛苦的,几乎令人彻夜难眠,但李坏却很乐观,因为大概率老天站他这边。



“砰!”茶杯被重重摔在地上,厚厚的毛毡让它逃过一劫,免去四分五裂的命运。

“连攻数日,城头都没上去几次,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丁毅大怒道,中军大帐中,齐齐跪满众多徐国将领。

“大人,泸州守军士气高昂,死战不退,城头狭窄,加之时不时又狂风骤雨,实在…”下方军官低头道。

丁毅道:“不要给本官找借口!我们有数倍于泸州的大军,有充足的粮草补给,战前各个说什么两日便下泸州,现在呢!”

说着他怒斥道:“本官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两日后攻城楼车完工,五日之内不下泸州,统统军法处置!”

这下,大帐中一下子寂静下来。

众将纷纷低头不敢说话,气氛凝重,军法处置,那就是处死了,这些将领中许多都是几大家派来的青年才俊,哪见过这种阵势…

这时候冢励站出来,脸上带笑,摇着手中纸扇,彬彬有礼的拱拱手,然后对丁毅说:“在下认为几位将军连攻几日无果也因天公不作美,时不时天降大雨,天梯湿滑,军士们难以攀登,以至于在,叛军倒没什么厉害的。”

听冢励帮忙说话,各大族的青年才俊,连忙投来感激的眼神。

冢励一笑,微微拱手。

丁毅看向他的神色却不好起来,冢励赶忙稍加掩饰,接着说:“大人,在下以为事到如今,出奇制胜方为上策。我军登云梯几乎尽毁,攻城楼车还未完工,泸州守军定然断定我们不敢攻城,在下不才,不是什么神机妙算的大才,但也敢料定如果今夜突然袭城,必有奇效啊。

而且之前我们一直攻南门,今晚可以突然转攻东门,东门城墙又比南门矮…”

冢励说得头头是道,丁毅听着沉思起来。

过了许久,丁毅点点头:“冢兄此计确实值得一试。”

随即看向几个还在惴惴不安的将领:“日落造饭,天黑饱食,今晚若无雨,就奇袭东门。”

几个将领松了口气,都退下了。

丁毅这才看向一旁的刘季:“几日来我军伤亡如何。”

刘季拱拱手:“死者逾千,伤者也有两千余,好些已经不能再上战阵,昨晚有十二人趁夜想逃离大营,被属下抓获,已斩首示众。”

丁毅点点头:“五千马军如何?”

刘季道:“回大人,草料充足,不过最近湿热,有些马得了病,不过并无大碍。”

“哼,若是他们敢出城与我一战,本官这五千马军就能要了他们的命!”丁毅狠狠握拳,他是个有准备的人,从几年前开始策划大业之时,便研究过景朝禁军。

他发现景朝军队靠着精良的装具和甲胄获胜,而辽国能和景朝相抗上百年,靠的则是马!

人是跑不过马的,即便铠甲再精良,训练再严酷,马一跑,人就没办法了。景朝全装步人甲重达六七十斤,穿在身上能跑两百步的都是猛士,别提追上马了。

所以马是对付景朝禁军的杀器,并不是说直接冲阵,而是打不过也能将景国重装步兵活活耗死,所以他们几大商家借着与辽国交易的便利,不断引进良马,许多年下来积少成多,累积有良马八千。

八千骑兵啊!几乎可以纵横南方。

可惜上次在泸州刁民袭营之时,里面就有三千多骑兵,马还来不及上,就被杀得抱头鼠窜,其实两千多良马落入泸州之手。

越想此事,丁毅就越是心中苦闷,眼神也凌厉起来:“待到城破之时,我定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在跟本官作对!”

……

“砰!”火光一闪,震耳欲聋的响声回荡在河两岸,河湾边的整个船都震动一下,接着炮口青烟升起,黑色的影子在空气中呼啸而过,发出刺耳的声音,眨眼间,几百步外的一尺厚的砖墙轰然倒塌,砖石飞溅…

半山腰上,皇上扶着福安的手,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可福安也在抖。

几个人之中,只有季春生不抖,因为他早已见惯不惯。

接着是第二发,另外一门炮发射,又一声巨响,这次炮弹在呼啸中飞得更远,一里外的砖墙安然无恙,因为炮弹没有打中它,但是击中了旁边的石头,瞬间岩石飞溅,巨石也碎裂开。

第三发也打到河滩乱石之中,直到第四发才击中一里外的砖墙,墙壁被打出一个大洞,随即倒塌。

看到这,皇上也好,福安公公也罢,还有随行的枢密副使温道离都已经不镇定了。

本来以为今日能见那两艘禁军战船一样大的大船就已大开眼界,没想到还有这雷鸣一般的东西!

“那是什么?用什么,是何道理?”皇上嘴唇颤抖,还有些惊魂未定,激动的指着船上的炮接连问道。

季春生连忙回答:“皇上,那叫火炮,用的火药推动铁丸。”

“也是那秋儿做的东西?”

季春生摇头:“船是秋儿姑娘造的,这火炮是世子设计的,不过十分难造,陛下,这两艘大船左右两边上六门,下二层三门,每船装十八门炮,两艘共装三十六门炮。”

这下皇上彻底震惊了,旁边的福安公公也捂住嘴,温道离则是目瞪口呆,一门已经有这样的破坏力,两艘船上居然有三十六门!

皇上不可思议的摇摇头:“当初李坏给朕看那手雷时就说过,黑火药用处不止于此,没想到原来还可以这么用!”

随即他激动的指着河湾里的两艘大船:“这两艘两船可载人多少?”

季春生道:“皇上,这两艘新船虽很大,而且有秋儿姑娘设计的精妙踏动水轮,可因火炮实在太重,还需搭载大量火药、弹丸,所以每艘只能载两百余人,加起来载人不过五百左右。

不过请陛下放下,只要有火炮在,大江之上,苏州战船不堪一击。”

温道离终于从震撼之中回神,拍了拍耳朵,感叹道:“何止是船,若有上百门,那辽国铁骑,坚固城池又有何用!”

皇上点头,眼神中多了很多东西,即便是他从不漏颜色,也难掩此时面上喜色。

福安察言观色,连忙跟着说:“平南郡王真是我景国福将啊,有这样的皇孙是陛下福泽深厚,老天庇佑啊。”

听他这话,皇帝像是想起什么,交代季春生道:“你要记住,此次南下,救李坏为上,苏州的船打不打都是小事。李坏性格执拗倔强,他认定要去救庆安公主,就不会回头,若是事到不得已之处,你便强带他走,不用管庆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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