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一脸愧疚,尴尬上前作揖:“此事…此事本官不是有意牵扯王爷,实在,实在一时疏忽口快,以后若圣上责难,本官一人做事一人当,江州之乱盖因我起,我会呈送奏表,向陛下明言…”

见他尴尬惭愧,一个年过中年的人向他一个小孩认错,李坏也不好说重话,何况他还是阿娇的父亲。

于是叹口气道:“王大人言重了,既有人不满,反正早晚之难,早来晚来都一样,既如今本王为京北转运使,此事就是职责所在,你也不用多虑,我自有办法。”

说着骑眉雪而去,心里满是无奈,谁叫他是阿娇的父亲呢。

下午些时候,李坏的堂兄李誉送来一筐秋蟹,用冰镇着,说是从应天府一早加急送来的。

李誉虽不得太子宠爱,皇帝也不会在意到他,而且景国如宋,对皇子皇孙涉政管理比较严,荣华富贵容易,想揽或大权却很难。

但供奉钱肯定比普通官员多的多,还有许多人会送礼走关系,总之日子舒坦,他生在一个好人家。

李坏这样的算是例外,可以说机缘巧合吧。

今年春天,鞍峡口一战,太子的愚蠢让天下人矛头直指天家,皇帝正需要一个天家之人稳住南方人心,挽回天家颜面,结果刚好想到他了,他又抓住机会平定南方叛乱,皇帝自然大喜。

说到底,自己能够平步青云,都是太子给的机会啊…

李坏忍不住感慨,世事就是这么难料,太子恨他得要死,但要是没有太子帮衬,苏州那伙人大概率直接被杨洪昭荡平,哪来他的机会。

不过江州这事才是当下最头疼的…

当晚,阿娇和月儿蒸了螃蟹,配好料碟,诗语还有才风尘仆仆从江州回来的起芳,严毢,季春生都被叫来了。

王府正院的花园里,大片黄、白、紫红的秋菊争相斗艳,花间坐满一大桌人,喜庆热闹,京西路的秋蟹可是难得的美味。

大家都很高兴,唯有李坏心事重重,阿娇像是想起什么,让他去把何芊也接来,那捣蛋鬼李坏本不想理会,可见阿娇一脸祈求,便只好去了,毕竟阿娇和她也算儿时玩伴,从小到大的好友。

一路上,李坏也在想如何解决江州之事,到了何府,门房一见他连忙笑脸相迎,都是熟客,他们也知道李坏的身份。

李坏直接明言:“我要找你们家小姐,去通报一声。”

“好嘞,王爷要进去坐吗?”门房笑道。

“哈哈,不用,我来接她,一会儿就走。”

门房点头:“小人这就给王爷通报!”说着匆匆进去了。

不一会儿,一声武装的何芊就高兴的出来了:“你来找我干嘛。”

“王府里有新螃蟹,阿娇让我来叫你。”李坏说着往后坐了一点,让开一些:“走吧,大家都等着呢。”

“哦…”不知为何,小姑娘似乎突然有些不高兴了。

但犹豫一下还是爬上眉雪的背部,然后疾驰而去。

两人一走,几个门房看着远处街角,八卦道:“我看小姐以后要嫁到王府吧。”

“那是自然,你看平南王和小姐,都骑一匹马了,那亲密模样,肯定是一家。”有人笑道。

“那是,看小姐那架势,对王爷比对老爷还亲呢,你见小姐对谁这么亲近过…”

“哈哈哈哈,那可是大好事,小姐要是嫁给王爷,我们何府不也跟着沾光…”

“就你懂!不过这是实话,皇亲国戚啊,谁不想呢,老爷心里说不定也偷偷乐呢。”

几人正八卦说笑,一回头就发现何昭刚好出门,立马吓得不敢说话,挺直腰杆装作认真守门的架势。

何昭则黑着一张老脸,哼了一声,随后又无奈叹口气,有气无力骂道:“小贼,这小贼…”他拿这小贼没辙…



路上,李坏还在想江州的事情,何芊见他心不在焉,用手指戳了戳他腰间:“你在想什么?”

李坏回神:“最近心烦…”

“烦什么?”

“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都没说怎么会知道我不知道。”何芊不满。

李坏笑起来:“哈哈哈,没发现你这小丫头挺会说的,平时还以为你只知道舞枪弄棒,没想到还伶牙俐齿。”

“哼,你才知道么?”何芊小小得意。

李坏也不瞒她,自顾自到:“等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去江州一趟。”

“去江州干嘛?”

“江州出乱子,去治理江州,是不是觉得很帅。”

“我也要去!”

“哈哈哈哈…”李坏一笑,没放在心上:“你个小丫头去干嘛,最近江州一带匪祸横行,乱得很。”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何芊不服气。

“我当然不怕,我是新军指挥使,皇帝让我去江州之前还会给我加京北转运使,手下能调动兵力两万左右,这样一来我才不怕的。”李坏说道。

“不要叫我小丫头,我才不是小丫头呢,我也不小。”何芊说着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我已经十六了…你不就比我虚长一岁,凭什么这么说我。”

“好好好,你不小还不行吗。”李坏笑道,随后又小声说:“只有小孩子才说自己不小。”

“哼!你…”小姑娘气哼哼的不理会他,过了一会儿又小声抗议:“我本来就不小了,再说我可不同那些女子,本姑娘就算小,想要的我会自己去抢,自己去争,我想去哪你也拦不住…”

李坏却陷入关于江州的沉思之中,没太听清她说什么。



待眉雪驮着两人到王府门口,小姑娘先一步跳下马来。

然后她噔噔噔的冲进王府,对于王府,她早就轻车熟路,众多下人们都认识她,没人阻拦,还有人善意的提醒她走慢些,俨然把这小姑娘当成府中人。

等到后院,小姑娘就开心的自己找来凳子,和阿娇坐在一处,阿娇给她剔出蟹肉,坐在另外一边的诗语给她挑好酱料碟子,她就负责蘸着吃就是了。

李坏摇头,心里十分不解,我怎么没这么好的待遇呢?

……

秋蟹肥美,多蟹膏,可是吃蟹最好的季节,大早上才从京西路那边来的螃蟹,很新鲜。

所谓京西、京北路,并非是以开元为中心划定的西和北,开元是景国后都,之前的都城在应天府往东,为东京,是前朝都城,是几百年古城,下水道堵塞,排污系统严重失效,几乎到没法住的地步,后才迁都开元。

所以京西、京北两路早有划分。

京西路是指代应天府到开元一代,后来把海边的莱县、登县等地也划进来。

而京北路则包括应天府,开元府往北,直到与关北路相交的大片土地。

京西路的蟹,因为有内陆湖,都是淡水蟹,多蟹膏,肥美可口,特别是秋蟹。

至于京北路…京北路啊。

李坏忍不住叹气,宁江府这种乱局比彻底的乱难治。

小乱可以缓治,大乱可以快刀斩乱麻,可偏偏江州处在那种中间地带,一如后世底特律、哥伦比亚等,派重兵彻底清扫则有着很多平民百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遵纪守法?谁作奸犯科?根本说不清。

而若平常治理,靠警察治安,又完全没有效果,根本压不住动乱之风。

如此,只会越来越乱,越来越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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