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克敌虽已见惯此种场景,但亦是忍不住心中唏嘘。
这个时代的战争,完全就是拿人命在填。
不说别处,只谈秦国。
明克敌在北地,所见之十四岁与三十岁之间,还尚在家中的青壮男子,大多均为肢体不全。
而其完好者,已尽皆被征入行伍,非是已经战死,便亦尚在军中服役。
……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后。
眼见八千赵兵,已仅剩了了数百,即将被尽数诛杀。
忽然,远处再次传来了剧烈且有急促的脚步声。
城内,大批赵军再次由各个方向汇聚而来,与街道之中合兵一处,与秦军开始对峙。
而其为首者,仅为一区区五百主。
其余更高等级军职,与城内一众官员,已被明克敌等人诛杀,枭去头颅,悬挂于腰间。
看着前方无边无际的赵国大军,邓值神情一凛,立刻抬手示意,让一众秦军士卒戒备。
而就当两方将士认为,一场生死拼杀的大战即将开始的时候。
明克敌突然一把抓起凤翅镏金镋,自高处一跃而下,随即独自一人,向着赵国大军的阵营走去。
邓值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还未等他开口将明克敌叫住,便亦见到军侯邓梁,紧随之跳下,跟在明克敌身后,走了过去。
然后便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十数亲卫面色平静,立于一列,拱卫明克敌,凛然无惧的望着前方的赵国大军。
下一刻。
“唰!”
明克敌直接抓起别于腰间的两颗人头,高举手臂,展于众人面前。
明克敌面色漠然,手中金镗横起,直指前往大军,冷声喝道:“城中官员之首尽数与此,尔等还不投降,可是欲要待死呼!”
“这是……”
看着明克敌手中头颅那熟悉的面貌,赵军五百主面色瞬时大变,神情骇然。
而紧随之,明克敌身后邓梁,与十数亲卫,亦纷纷将腰间头颅举起,示于众人面前。
下一刻,赵军轰然为之骚乱,一众士卒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卒史大人!“
“卒史大人死了!”
“还有文无害大人,和令史大人,也死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不可能,将军尚在府衙议事,又怎会被割下头颅!”
“兄弟们,他们杀了将军,我等要为将军报仇!”
“为将军报仇!”
郡守,监御史,郡丞几人位高,亦为文官,整日待于府衙之中,少有走动,军中士卒或有大半并不认得。
但郡尉与军中军职将领,还有卒史,狱掾,令史,文无害等一应与营中常有来往的属官,他们却人人尽识。
看着这些往日熟悉,或有甚至比较亲厚之人的头颅摆在自己面前。
赵军士卒皆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但待回过神后,便全都瞬时红了眼睛,攥紧手中长矛,怒喝连连,杀声震天。
眼见一众将士开始躁动,欲要冲上前去厮杀,五百主赶忙出声喝止道:“赵军听命,莫要喧哗,未有军令,胆敢私自向前一步者,斩!”
五百主深知,此时的赵军,虽然看似气势十足,但却早已人心散乱。
若战之,则必败无疑!
“喏!”
令行禁止,乃强兵必备之素养。
而军令一下,一众赵兵虽仍心有不甘,但却也不得不出声应喝,闭口收声,静立此地。
五百主微微松了一口气,接着转头看向明克敌,目光自其手中头颅挨个扫过,脸色铁青,咬牙说道:“尔等到底想要如何!”
“此话应是本将问你!”
明克敌直接将郡守与郡尉的头颅扔了过去,手中金镗直指,冷声问道:“是战是降,是生是死,尔等究竟如何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