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抬头看向邓梁,指着瓦罐吩咐道:“命人送于伙房,加之清水炖煮,给营内受伤的兄弟进补。”
邓梁怔了怔,呆呆的看着明克敌,有些不知所措道:“大人,您这……”
“莫再多言。”
明克敌摆了摆手,说道:“去吧。”
“喏。”
邓梁无奈,只能拱手领命,端着瓦罐走了出去。
营帐中。
明克敌翻开军职从府衙送来的竹简,想查询一下平阳城内的情况,物资库存多少,人口亦有几何。
但看着看着,他却总是忍不住分心走神。
脑海中,时不时就会冒出那个温婉贤惠的身影。
明克敌知道,已别月余,自己开始想家了。
许久后,明克敌实在无法上心,便只能将竹简放置一边,随即起身,拿起长剑挂于腰间,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营内。
伙房已然开食。
除去此刻轮换值守的秦军外,其余将士,皆尽围坐在篝火之旁。
啃着硬邦邦的野菜饼,小口小口抿着碗中肉汤,脸上全都露出了满足与享受的表情。
看着这一幕,明克敌有些怀念。
当日刚入军伍,他亦只是一名新兵时。
便是如此,与伍内其余兄弟,一起在篝火旁谈笑。
犹记得那个哭着说自己只是怕疼,却不怕死的十四岁新卒。
每次晚食,都会将自己的野菜饼三两口吞下,随之望着别人,不停吞咽口水。
而伍长那贝,也总会将自己吃食分之于他。
然后一边饿着肚子,一边笑呵呵的听他说,这是他自小,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那时距此,不过才短短一年的时间,然却早已物是人非。
三千七百新兵营士卒,如今却仅剩了了百余。
而明克敌所熟悉者,更是一无所存。
便是那个,曾经在自己杀了王军侯,被从百将贬至士卒,与自己一同分食过羊腿的伍长。
亦在随后几日,攻入樊城之时,死在城墙之下。
尸首亦被滚烫的金水覆盖,烧至面目全非。
明克敌心中唏嘘,回想着那一幅幅熟悉的画面,在营中漫无目的的走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来到营内一处角落时。
一团小小的篝火,忽然出现在明克敌的视线之中。
明克敌转头望去,却看到一名士卒正抱着一捆细枝,蹲在一旁,一根根的填入篝火之中。
而其一双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火上所烤之物,喉头不断耸动。
明克敌停下脚步,望着这一幕微微皱眉,接着直接转身走了过去。
而随之靠近,一股浓郁的肉香之味,扑面传来。
明克敌的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明克敌大步走至,低头一看,火上所烤之物,果然乃是一块半掌大小的生肉。
当即脸色一沉,低声喝道:“你为何人?!为何在此偷食烤肉!”
士卒的神情很是专注,完全未曾发现明克敌的到来。
而待突兀的声音传至耳中,士卒瞬时被吓了一跳。
几为下意识的,亦不顾烫手,赶忙将篝火上的肉块抓起,塞入怀中。
随即抬头,面色苍白的看着明克敌,忐忑行礼道:“小人见过大人。”
明克敌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问道:“你可知晓,依秦律,肆意偷取营中粮草者,该为何罪?!”
“大,大人!”
士卒被明克敌的话吓了一跳,面色更白几分,赶忙出声解释道:“此肉并非小人偷盗,而是换之所得,大人若是不信,一查便知。”
“换取?”
明克敌微微皱眉,不解问道:“尔用何物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