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之奴,府中幕僚,店内杂役,手下之兵,全都可以称为从者。
而那三十万已死的将士,便是桓翼麾下从者。
此时此刻,明克敌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喏!”
宦官书写完毕,躬身一礼,接着缓缓退出议事大厅,前去传令。
而厅下亲卫,见此一幕,心中愤恨不满,却也只能死死咬牙,强行忍住。
一年征战,生死一线所挣军功,只因桓翼一人之为,秦王一口之言,便什么都没了!
……
北地,明家。
婉玉面色红润,穿着厚厚皮袄,正坐在软塌上面,哄着婴孩睡觉。
虽生产那日,伤了元气,但之后数天,在医官尽心的调理之下,婉玉已经渐渐恢复,坐卧行走,亦不再需要旁人搀扶。
昨日下了一夜大雪,此时院中已被银装覆盖。
但婉玉望着窗外,却连一丝欣赏美景的心情也无。
双目怔怔,满脸忧愁。
自从那日,石盏无故碎裂之后,婉玉便整日魂不守舍,只感觉心中好像压了一块大石一般。
此后她亦多番托人,打听前线战况,大军何时能够回归,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感受这扑面而来的冷冽寒风,婉玉幽幽一叹,轻抚着怀中婴孩的脸颊,喃喃说道:“你说,你父到底何时才能回来?”
“嘎吱,嘎吱,嘎吱!”
一阵脚步之声,忽然从院中响起。
裹着面巾,遮挡脸上伤痕的三娘,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婉玉收回目光,望向门口处的三娘,关怀问道:“医官如何说?三娘脸上之伤,可会留下暗疮?!”
三娘站在外廊,将身上雪花尽数拍下,这才迈步入屋,摇了摇头,行一万福,轻声回道:“奴家无事,多谢夫人挂怀。”
说罢,三娘看了一眼,满脸关怀之色的婉玉,犹豫片刻,欲言又止道:“夫人今日在家,可见有人上门报信?”
婉玉怔然片刻,微微蹙眉,将婴孩放在塌上,起身问道:“三娘为何有此一问,是否外面出了何事?!”
三娘顿了顿,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轻声道:“夫人多虑,奴家只是想着,夫人多番托人打听前线之事,可一连数日,均未有人回信,所以顺嘴一问罢了。”
提及此事,婉玉心中疑虑瞬时尽消,面上再次挂起了担忧之色,望着窗外,叹息说道:“去年此时,大郎已然归家数日,可今年不知为何,竟连一点消息,也未有传回。”
三娘上前,扶着婉玉在案前坐下,斟上热水,小心翼翼的说道:“可能此时前线,正于战势胶着,因而大军未能赶在岁末归来,夫人不必过多忧虑。”
婉玉怔怔望着身前茶盏,默然片刻,喃喃说道:“希望只是,有事耽搁了罢。”
三娘面色踌躇,数次想要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出言。
然则许久之后,待其下定决心,欲要将她外面听来之事,告于婉玉之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院外传来。
紧随之大门被人推开,村老小跑而入,还未见人,便已急吼吼的大喊出声。
“明家娘子可在?老朽亦有急事告知。”
婉玉诧异,赶忙起身,迎了出去,冲着村公微微一礼,疑惑问道:“村公有何要事,竟然如此着急?!”
村公深吸一口气,喘匀呼吸,随之满脸凝重的望向婉玉,沉声说道:“娘子可知,前线军伍,出了大事?!”
此言一出,婉玉瞬时面无血色,娇躯踉跄,摇摇欲坠。
“夫人!”
三娘惊呼一声,赶忙伸手,将其搀住。
她刚才欲要言之,便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