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阴司之中,若有轮回,某亦能再入军中,为一士卒!”
“那时,某必会以此身躯,为我大秦开疆扩土!”
“以某满腔之血,行于那日高台之誓,做一大王手中之剑,效死尽忠!”
明克敌深深呼出一口长气,坦然拱手而道:“某心中之言,亦尽数道出,如此,某便去矣!”
“大王保重!”
说罢,明克敌再次一礼,亦冲着武将行列重臣,深深一躬。
随之在一众禁卫剑锋所指之中,身形消瘦,身姿却无比挺拔的缓缓走出。
议事厅中。
气氛无比诡异宁静。
突然廷尉踌躇片刻,咬牙上前拜倒,小心翼翼道:“敢问大王,此明克敌不敬之罪,该以如何判处?”
“是否应按我大秦律法,夷其三代,株连一族!”
闻听此言,一众武将立即怒目而视。
脾性暴躁者,更是直接出言骂道:“入尔亲娘,鬼士到底与尔有何仇怨,尔竟连他亲族,亦不肯放过!”
廷尉微微皱眉,拂袖不悦道:“莫要于此胡言,本官只是按与律法行事,何来私仇?!”
“再者而言,如此不君不臣之人,如何配与本官……”
“滚!”
廷尉之言,尚未说完,忽然一声暴喝,自厅内响起,直接将其打断。
廷尉瞬时怔然,僵硬转头,满面难以置信之色,向着高台之处望去,吃吃说道:“这,大王,您……”
秦王政面色漠然,目光如欲吃人,与其直视,冷然喝道:“寡人让尔滚出此地,可是未有听懂?”
“若尔不知如何行此廷尉之职,寡人尽可摘下尔之首级,换一懂事之人来做!”
闻听此言,廷尉瞬时面无人色,身躯抖若筛糠,赶忙匍匐于地,颤声说道:“老臣有罪,老臣知晓,请大王息怒!”
秦王政深吸一口气,两颊肌肉颤动,闭目挥手喝道:“今日朝议暂且搁置,尔等皆退!”
“喏!”
重臣未敢多言,赶忙拱手应喝,接着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厅中。
然则刚至门外,便听“轰隆”一声巨响,自厅内传出。
众人立刻垂首,加快脚步,逃离此处。
厅内。
刚被宦官收起的桌案,再次翻到。
奏章竹简,倾洒地面。
秦王政盘膝坐于高台主位,望着下方明克敌所留血迹,面色狰狞。
自他受于王位,十数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当着众人之面失态。
自古野心勃勃,胸中亦有一统乾坤野望之人,无一不深喜猛将。
秦国将领虽多,但如明克敌这般,忠义勇武,可力退千军者,却未有一人!
秦王政亦同样对其多有喜爱,甚至心中期以厚望!
而于此刻,眼见如此旷世难寻的神将,却只一心求死!
试问秦王政怎能不又急,又怒!
“该死的赵王迁,该死的李牧!竟将寡人卿家,逼至如此地步!”
秦王政咬牙切齿,心中对此二人的恨意,直达顶峰。
若说以前,覆灭赵国,只是为其一统天下之念。
而到现在,这其中便亦添加上了一份私仇。
片刻后,秦王政火气稍消。
环首而望,看着卷缩在角落的一众宦官,怒声喝道:“还于此处做何,滚去太医署传令,命其速速赶至廷尉署大狱,与明校尉诊治伤势!”
“若其有何差错,尔等便亦不用回来,直接死在狱中,与寡人卿家殉葬即可!”
“喏!”
宦官惶恐应喝,随即赶忙离去,匆匆跑至太医署方向。
……
夜晚。
一场暴风骤雨,突然袭于咸阳城中。
王翦将军府。
老将王翦,不断于厅中徘徊踱步。
不时望至大门方向,摇头叹息一声。
其子王贲坐在一旁,手肘撑于桌面,手掌抚着额头,无奈说道:“阿爹,莫要再转了,孩儿看的头都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