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想在数十万众之中,找寻一人尸首,就如大海捞针一般。
若然如此再复掩埋,等于平白无故,再亦加之一倍工作分量。
此般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
婉玉抬手,轻捋额前长发,声音虽然轻柔,语气却铿锵有力道:“半载未可,便至一岁。一岁不成,便用十年!”
“奴家总会可以,寻到夫君尸首!”
闻听此言,老者心中瞬时动容,嘴上却没好气的说道:“只怕未至那时,尔便早已活活饿死在了此处!”
婉玉垂首不言,此事确实无可辩驳。
若然继续如此,只吃草皮树根,亦还每日仅食一次,莫说十年光景,便是一岁半载,她亦难以撑住。
然则,还是方才那言!
心中所存信念,亦怎会半途而废?!
看着婉玉,满面倔强神色,老者再度叹息一声。
随之默然片刻,抬手伸入怀中,取出一个老旧布兜。
将其缓缓打开,里面赫然乃是数张野菜干饼,与一根手指粗细的风干肉条。
老者直接将之布兜,塞入婉玉手中,轻声嘱咐说道:“莫要节省,饿了便吃,待过两三日后,老夫再与你送些过来!”
婉玉见此,瞬时有些慌乱,赶忙连连推却,手足无措道:“如此贵重之物,奴家怎能收下?!”
“此为不可,万万不可!”
“还请老丈收回!”
“莫再推搡!”
老者狠狠瞪其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让你拿着,拿着便是,哪来如此多的废言!”
说罢,老者直接松手,任由干饼肉条,尽数掉落地面。
随之拉上牛车,顺着官道,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
……
一日时光,匆匆而过。
老者傍晚离开宜安,沿路回家途中,下意识的朝着婉玉所在之处,看了一眼。
然则此一观之,却为赫然发现。
婉玉正被数名魁梧壮硕男子,围在中间,此时整个人瘫坐地面,双手遮面,痛哭不止。
泣声离至如此之远,老者亦可清楚耳闻。
“入娘!”
老者狠狠咬牙,破口大骂道:“老夫就知,她一女子,整日流落城外,早晚都会出事!”
“真以为旁者都是痴傻,稍稍往脸上抹些泥灰,便亦无人可分出美丑来了?!”
说罢,老者犹豫再三,亦还是狠下心来,抽出车内扁担,直接冲了过去。
人还未到,怒吼之声,便已先至,可谓气势十足。
“何处贼寇,敢在宜安城外行凶,尔等可是不要狗命了不成?!”
下一刻。
“锵锵”清脆声响,数柄长剑,瞬时架在了老者的喉头之上。
看着对方手中锋刃,再亦观之,自己的破木扁担。
老者才刚鼓起的勇气,顷刻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艰难吞下一口口水,老者两腿颤颤,满头大汗,头皮发麻的说道:“误会,壮士,此乃误会!”
“老夫一观诸位气度,便知定非那种,只会欺负老弱之辈!”
“若是求财,老夫怀中,尚有四枚赵钱,那头老牛,亦可一并带走!”
“只是还请诸位高抬贵手,千万莫要伤及此女!”
“她亦只是一个乱世之中,存活不易的可怜之人!”
“老夫在此,给诸位磕头了!”
说罢,老者双膝一曲,便要直接跪下。
然则下一刻,一双娇小却又粗糙的双手,亦将其用力搀住。
“老丈莫要惊慌。”
婉玉抬手,将老丈扶起,随之退后两步,微微屈身行礼,歉然说道:“他等并非强者(歹徒,土匪,坏人的意思),而是奴家夫君,上官所遣,特意来此寻以奴家之人。”
“未知老丈身份,有些冒犯,还望老丈,勿要怪罪!”
老者面色煞白,心有余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身旁数名壮汉,诧异说道:“怎的他等穿着,看上去好像不是本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