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我们村的壮丁,早都已经被你们征辟完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我们这样的残废了。”
面对着征辟队的询问,黑鸡门村的老人们纷纷摇头摆手,连忙否认。
一个个慌张的表情,尽显对征辟队的敬畏。
“没有?”
征辟队率队的是一位中年衙役,一身捕快服,腰佩长刀,神情显得颇为冷锐。
他环顾了一眼村落各个角落,随即从怀中取出来一本蓝色书册。
他当着满村为数不多的老人们,仔细地翻阅着书册。
很快,翻阅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屈指指着书册一页。
指尖定格,书页位置清晰地记录着‘苏恒’的名字。
“县衙花名册,清晰地记载着,黑鸡门村有位叫苏恒的,今年正值青壮啊。”
手指指着苏恒的名字,这位中年衙役眼神冷锐地扫视着黑鸡门村的老人们狞笑了起来:“各位长者,何故徇私?”
唰唰唰……
黑鸡门村留守的一群老人们顿时吓得仓皇跪倒。
“老爷,大老爷,明鉴啊!不是我们徇私,是我们村真的没有青壮了啊。”
“就是就是,我们村真的没有青壮。”
“苏恒虽然正值青壮年纪,但他很不凑巧,月前已经被妖魔袭击,葬于妖魔之口了啊。”
这群老人纷纷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解释。
“哦?葬于了妖魔之口?”
中年衙役合上花名册,神色不变,淡然地扫视着这些村民嗤笑:“既然如此,为何不曾上报,向县衙注销户籍啊?”
这……
一群老人顿时哑口无言,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哼!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枉顾朝廷政令,私藏青壮。”
中年衙役见状,脸色骤沉,杀意滚滚的狞喝起来:“还不从实招来?将青壮交出来?”
“老爷,不要啊!不要啊!苏恒是我们村最后一个青壮了啊,这是我们村延续的独苗啊。求老爷们开恩,放过他吧。”
“大老爷们啊,你们就算要抓,也要等他娶亲生子,为我们村留下了血脉香火,你们再来啊。”
“求大老爷们开恩,开恩啊!”
眼看着事情败露,黑鸡门村的老人们纷纷叩头如捣蒜,为苏恒求情起来。
一个个悲戚交加的姿态,显得可怜极了。
被章伯强行带出村落,直奔后山而去的秦阳,可以清晰地听到村中不断传来的恳求与怒斥。
走向后山高坡以后,居高临下,更是可以看到村中的部分景象。
县衙而来的捕快们组织成的征辟队,正在肆意地欺凌着黑鸡门村的老人们。
“说!人去了哪?”
一位捕快抽出了半截佩刀,杀意凛然的姿态,怒视着老人们叱问。
其他捕快则是纷纷抽出了皮鞭,作势欲抽。
“苏恒真的已经葬身妖魔之口,他真的已经不在了啊。”
“之所以没去县衙削去户籍,是因为最近道路不便,周遭都不太平,我们根本不敢离开村中。”
“各位大老爷,求求你们,开开恩,明鉴啊。”
黑鸡门村的老人们依旧咬紧牙关,不肯透露出苏恒的半点去向。
只是跪伏在地,不住叩首,希冀着能够赢得这群征辟队的怜悯之心。
“噼啪!”
然而,回应他们的,却是一条条铆足了力气的皮鞭,在他们瘦弱如柴的脊背上面炸开。
“啊!”
刹那间,这些老人纷纷惨叫,跌翻在地,蜷缩着不住痛嚎。
他们都是一群普通人,且都是早已老迈。
一身躯体,几近枯朽,大多数都是没了多少岁月可活的。
如今遭受这样的凌虐,哪里承受得住。
“再不老实交代,今日就要了你们的命。”
为首率队的中年衙役却是依旧面无表情,面色冷锐地冷哼:“如今世道艰难,妖魔凌虐,各村都在竭尽全力,为家为国。”
“即便是我们,都是整日里提心吊胆,惶恐不安。偏偏尔等却是枉顾天下道义,如此这般徇私。”
“怎地?你们村的人,都是娘生爹养的人,我们就都是无爹无娘的野种不成?一群不识抬举的老东西,安敢在这佯装可怜?”
话到这里,中年衙役的眼神更显憎恶,更是毫不留情地招呼道:“给我打!打到这群老东西肯交代为止。”
随着中年衙役的话音落下,其他几名捕快丝毫也不犹豫,纷纷动手。
挥舞着皮鞭,再度抽落在黑鸡门村的老人们身上。
噼啪之声,接连不断,响个不停。
老人们枯瘦如柴的躯体,顿时血流如注,皮开肉绽。
“章伯!”
黑鸡门村的后山坡,秦阳回头看着这一幕,不禁目眦欲裂,愤懑交加。
“我若再走,村老他们就要死了。”
秦阳紧紧地抓着揪住他腰带的章伯的手腕,恨声道:“为了我一个,平白牵累这些村老们遭殃,不值得的。”
章伯回头,看着村中惨叫不已的老人们,眼中也是掠过一丝不忍。
但是想到去了征辟队的下场,他却又迅速变得坚毅起来。
“他们反正也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死便死了。”
章伯不为所动,拽着秦阳的腰带,就要再度拖着秦阳继续往后山离去。
“章伯,他们若死,留我苟活,我此生也将于心难安。那般活着,倒不如就此死去,免受内心折磨。”
秦阳却是死死地吊着身形,拼了力气的反抗挣扎:“况且,去了后山,荒山野岭之地,我也未必就能安然无恙。”
“即便最终侥幸活了下来,但,躲得了一时,我也躲不了一世的。我这辈子,不可能日日夜夜,游荡于荒野之间啊。”
秦阳俨然是不愿因此牵连了这群老人。
于他而言,他来这里只是参与万族学府的考较而已。
即便去了征辟队身死,大不了考较失利,无法取得好名次。
但他却是不会死去,依旧可以回到真灵界,过得逍遥自在的。
然而,这群灵墟界的老人们,一旦死去,可就是彻底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