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余光刚瞄向老仙,周昆瞬间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小伙子,你问这问那的,不就是想救这老头吗?我都说了你救不了他,你还不信是吧?”
“你看好了!”
他一只手抓着自己下巴,另一只手搂住额头,用力一扭,竟把自个脖子扭断了。
在我惊悚的注视下,周昆当场毙命,阴身倒地后,化作一团黑雾,快速消失。
下一秒,一个崭新的周昆,从外面走进大楼。
“看到了吧,这就是阴间的规矩,阴楼保护着我,在这里,你们是杀不死我的,王宝玉必须把我的债还清了,这事才算完,否则就算玉皇大帝来求情,也不好使。”
周昆来到我面前,低着头笑道。
我惊心动魄地目睹了周昆复活的全过程,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多亏刚才我稳住了,没让老仙出手,要是把周昆惹急了,后续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上前一步,试着跟周昆商量:“周大哥,我是个明事理的人,你的遭遇我很同情。”
“王宝玉能落在你手里,也算他罪有应得了。”
听我这么说,周昆神色和缓了不少,这人虽然被毁过容,脸没法看,但并不是一个特别难打交道的人。
我又道:“只是我答应过他家人,要让他的怨念消了,我才能回去的。”
说到这,我直视着周昆:“周大哥,你看这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商量?”周昆阴损地冲我笑着:“我都说了这是规矩,你谈别的都行,让我放人就免了。”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剃头匠的刀片,在王宝玉脸上比划着:“我要一刀刀,凌迟了这个老畜生,嗯?不行,这样太便宜他了。”
“要不这样吧。”周昆看向我:“活叫驴,你听说过吗?一小片一小片,细细割下活驴的肉,用炭火烤熟,美味无边!”
“到时候你这老不死的,也一起吃!”周昆拍着王宝玉的脑壳,冲他笑道:“你学驴哭时,可一定要学的像哦!”
王宝玉吓的舌头吐老长,全身猛打摆子,落在周昆手里,老头就算想自杀来摆脱苦难,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里是阴间,并没有自杀这一说。
周昆知道我拿他没辙,不停说着些折磨人的血腥招数,什么坐铁马过阴河,什么倒灌黄泉阴沙,阴损招数层出不穷。
我突然问他:“周大哥,你在人间,还有亲人吗?”
周昆收声,两颗阴灰色的眼珠子对向我,脸色突然一狠:“怎么?你想拿我人间的亲人来威胁我?”
“好啊,我看你长得带点仙气,还真以为你是什么高人呢?原来,你也是个修邪术的卑鄙小人!”
“小畜生,你就得意吧!将来你死了,也要下来还阴债的!”周昆拽着王宝玉开始后退。
我摇头:“你误会我了,我是说,你人间的亲人要是有困难,我可以去帮助他们。”
周昆楞了下,停步:“你怎么帮?”
我认真对他道:“我精通风水,命理,我没法子让人一夜暴富,但改命避祸,保人一辈子平平安安,风调雨顺,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那有人看到这可能会问,我这么厉害,当初咋就没算出自己会瞎呢?
这是因为我的情况特殊,我的命,世上无一人敢算,这个以后会讲。
周昆跟我在楼道对峙,也许见我神色真诚,并不像在撒谎,他犹豫着,终于从王宝玉身上跳了下来。
“进屋说。”
我们跟着周昆进了屋,老仙在门口守着。
进来后,我四处打量,周昆家的房间布局,和二楼阴女子家很像,有几件腐朽发霉的家具。
阴女子家没有坟,周昆家有,一座巨大的阴坟,伫立在客厅正中。
周昆手伸进坟里,随便一抓,就抓出个熟透的鸡腿,边啃边道:“以前活着的时候,我是个很老实的人,一辈子本本分分,活的兢兢战战,一点风吹草动,就吓的不行。”
“我这一生,从没害过任何人,甚至从未对任何人,起过哪怕一丝恶念,最终,我却落了个那般悲惨的下场。”
“可你想不到吧?我在人间被人百般踩踏,受尽屈辱,来了阴间,我却有了自己的家,我活的很安全,不用为吃穿发愁,在这里,没人敢欺负我!”
“所以你说阴间不公平吗?我觉得它很公平,甚至住久了我都觉得,这里比人间好的多。”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我曾感叹生死无常,轮回法则残酷无边,现在看,可能错的不是六道,而是这社会本身。
周昆请我来他家做客,说明我已经获得了他的信任,那说明这事,也就有了周旋的余地。
周昆又摸出个鸡腿,递给我,我摆着手没敢接,王宝玉在一旁,看的肚子咕咕直叫。
“你还想吃东西?我要饿你一千年!”周昆大骂着,一把坟土扬到老头脸上,吓的老头连忙缩到墙角。
我心情稍稍放松,正陪周昆说着话,这时,门外的老仙,突然化作一道黑雾,消失了!
我急忙朝门外瞧去,刚放下的心,又高高悬了起来!
老仙,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这很蹊跷!
周昆也意识到不对,猛地起身看向门外,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急忙冲上去,反手锁上门。
“骑马的来了!快躲起来,被它发现,你们都得死!”
我二话不说,一把拽住王宝玉,往里屋逃。
随便找了张床,我拉着王宝玉藏进床底下,过了没一会,就听到外边传来敲门声。
周昆看我们藏好了,这才开门放对方进来。
接下来,我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细碎的马蹄声,我心砰砰狂跳,这玩意,应该就是老姨所说的高头大马,我手心死死捏着玉牌,一会万一情况不对,我只能丢下王宝玉,发动口诀逃回人间了。
马蹄声进了屋,我趴在床底,提心吊胆地瞧过去,看到了四只金属色的马蹄,马腿是惨白色的,上面系着不少写了符文的黑色布条。
我细细观看布条上的符文,没看太明白,有点像藏区密宗的符文。
我也看不到马上骑着的人长啥样,它进屋后,在客厅转了几圈,突然发出一阵生晦难懂的梵音!
那梵音低沉,阴森至极,震耳欲聋,四周墙皮子不停往下掉。
周昆捂着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梵音持续了很久才消失,那人还没打算走,而是骑着马,来到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