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刘江,叩见少帅!”刘江一进大帐,立刻推金山,倒玉柱,趴伏在地上,咚咚地连叩了几个响头,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见到了曾逸凡,基本上命是可以保住了,他先前最担心的就是下面的那些士兵不分青红皂白,将自己一刀砍了了事。侥天之幸,那些士兵捉住自己后,虽然好一也拳打脚踢,但刀子始终没有下来。
曾逸凡没有说话,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刘江,他心中有些疑惑,是不是山上顶不住自己的攻击了,想了这么一个招数来分化瓦解己方的军心。
刘江见曾逸凡死死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禁一抖,低下头去,但就是这一眼,曾逸凡却从中读到了太多的信息,惶恐,欣喜,死里逃生的激动等等不一而足,看来这个刘江的确是逃出来的。
“刘江,说一说,你为什么要逃下山来?”曾逸凡不紧不慢地问道。他先抛开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而从一侧着手,希望能从另一方面证实刘江所说的真实性。
“回少帅,他们要杀我!”刘江叩首道。
“他们,他们是谁,定州将领?”曾逸凡问道。
“是,不仅仅是定州将领,我大哥也要杀我!”
“为什么?”曾逸凡逼视着对方。
“回少帅,刘江对曾氏忠心耿耿,当初李世逆贼逃向白马渡,曾派人向白马渡求援,我建议大哥趁机率军以救援之名,突袭李世所部,杀掉李世,可是,可是大哥没有接受我的建议,而是将他们迎上了白马渡,后来,那些定州将领知道了这件事,便要杀我,我大哥屈服了,也要杀我,我,我只能逃下山来。”
曾逸凡点点头,这还说得通,看着刘江,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厌恶,什么对曾氏忠心耿耿,吕氏来时你们投降吕氏,李世来了你们投靠李世,现在眼看李世不行了,就又想着倒打一耙,杀李世以取悦于自己,当真是恬不知耻,居然还振振有词对曾氏忠心耿耿,是不是接下来还想说你忍辱负重啊!
“山上定州军情况怎么样?”
“不好,很不好!”刘江眉飞色舞地道。
“放屁!”一边的吕逢春大怒,山上的定州军情形不好,还将自己等人阻在这里寸步难进,这不是辱骂自己等人无能么?
刘江不知对方的心思,见对方发怒,连忙解释道:“少帅,我没有说假话,山上的定州军的确不好,他们上山时,便只有两千余人,且几乎个个带伤,一个独眼的凶汉脑袋受了伤,另一个姓陈的两条腿都没了。”
独眼的自然是唐虎,而姓陈的高级将领一定是陈泽岳了,“你说那个姓陈的没了两条腿?”
“是的,是的,上白马渡不久,他的两条腿就被截掉了,听说不截掉就会连命也保不住,这些天一直是士兵抬着他在山指挥作战,气息奄奄的,我看也活不了多久了!”
曾逸凡与吕逢春对望一眼,对李世已死的消息又确信了几份,对方的几员高级将领他们都是知道的,唐虎根本就不是带兵的料子,而那个铁豹也只不过是李世的贴身侍卫,真正能带兵打仗的,其实只有李世和陈泽岳两个,陈泽岳伤势如此沉重,还在一线指挥作战,却不见李世露面,有极大的可能,李世已经死了,只不过为了稳定军心,对方隐瞒下了这一消息。
“你是怎么知道李世死了的,既然他们起心要杀你,焉会让你知道如此重要的东西?”曾逸凡问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开始只是一些流言再军中传闻,只不过这些消息只传了没几天,那些传言的士兵就全被抓了起来,再也不见了踪影,从那时起,我就起了疑心,按说李世上山之后,我们这些刘姓将领他是应该见一面,安抚一番的,但他连我大哥也不曾见过。后来,后来我便知道他们要杀我了,我立即决定要逃下山,便,我总不能空着手下来,便决心去打探一翻李世到底是死是活。”
吕逢春冷笑,“李世即便死了,他的尸体所在也一定是戒备森严,岂能容你靠近?”
刘江点点头,“的确是戒备森严,可是他们忘了,我们刘家在白马渡经营了这么久,那会没有一些小秘密?李世住的那间房屋,屋里便有一条密道,那间房子原本是我大哥住的,我顺着这条秘道溜了进去。”
“你看到了李世的尸体?”曾逸凡的呼吸急促起来,不由自主地从案后站了起来,双手按着桌面,手指微微颤抖。
“床上躺着一个人,包得跟综子似的,脸上受了伤,面目全非,实是不能确认!”刘江道。
曾逸凡大怒,一拍桌子,怒道:“那你凭什么说死的是李世?”
刘江一惊,大声道:“少帅,我从那人身上扯下来一个件玉佩,这件玉佩便能确认死者确实是李世啊!”
“玉佩?”
刘江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玉佩,双手呈了上去。
火红色的长方形玉佩内,一条黄龙张牙舞爪,活灵活现,“藏龙佩!”吕逢春一声惊叫,这块玉佩他是久闻大名了,当初在卢州,自己的儿子不就是因为这块玉佩,被统计调查司清风诱抓而去的么?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闪过喜色,这块玉佩不是什么人都能佩戴的,严格来说,整个定州军中,能戴,敢戴这块玉佩的,也就只有李世一人。
“滚开!”外面传来一声厉喝,曾吕二人对视一眼,纳芙这个疯女人来了。
唰地一声响,纳芙也不知抽了那个倒霉鬼一鞭子,随即大帐被掀开,纳芙走了进来,显然,她已经听到了风声,几步走到刘江面前,突地拔出腰间弯刀,架在刘江颈上,“你说李世死了?”
刘江显然被这个势若疯虎的纳芙吓倒了,脸上惨无人色,连连点头,“李世死了,李世死了!”
“纳芙公主,你来看看这块玉佩,你久在定州,应当认识他吧!”曾逸凡将那块黄龙佩拿了起来,递给纳芙。
接过黄龙佩,纳芙反复地看了又看,终于确认这的确便是李世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那块玉佩,一时之间,不由狂喜,仰天大笑,“李世死了,李世,你终于死了,哈哈哈!”啪的一声,手中的玉佩跌下地来,她一个转身,狂笑着一路向外奔去。
“李世死了!”外面传来她如疯似颠的声音,声音之凄厉,不由让帐内的曾逸凡和吕逢春浑身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将他带下去,好生照顾,一应所需,都应其所求!”曾逸凡挥挥手,曾新带着刘江退了出去。
李世终于死了,但死的方式却让他们大出意外,看来是在突围的过程中受了重伤,一路奔波,终于不治身亡,这一点从陈泽岳受伤之后,不得不截掉双腿也可以得到佐证。两人对视一眼,却都又不自然地转开了目光,李世没了,两人共同的敌人没有了,接下来,两人会怎么样?两人都在猜测着对方内心的想法。
营外忽然传来巨大的喧嚣声,两人同时一惊,站了起来。
一名军官适时走了进来,“少帅,吕将军,不知为了何事,白族那边忽然喧闹了起来,好像他们在欢呼什么,我们要不要警戒?”
曾逸凡明白,纳芙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将士们了。
“我们去看看吧,也不知纳芙这个疯子还会做什么?”曾逸凡提议道,吕逢春连连点头,借着这个由头,避开两人刚刚的尴尬,也给自己更多的时间想想接下来应当怎么做。
白族军营,不大的功夫,纳芙居然已经搭起了灵堂,灵堂之上,巴雅尔,纳吉,纳奔,还有在巴颜喀拉内宫之中自杀殉夫的纳芙的母亲等人的灵牌已高高地供在上面,纳芙抱着儿子,跪在灵堂前,大声道:“爹,娘,大哥,二哥,我给你们报仇了,李世死了,我报仇了!”在他的身后,迭摩等将官也是跪了一地。
看到曾逸凡等人进来,纳芙霍地站起来,道:“二位,李世既死,纳芙就要率军返回了,上林里还有我的族人,倾城公主也应当兑现诺言,只消李世已死的消息传回定州,倾城就能控制定州大权,我就能救回我的族人了。”
曾逸凡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道只怕你回到定州,就是你全军覆没之日,倾城岂会留你你这个绝大的把柄给别人,不过这个疯女人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他当然不会好心提醒他。
“山上还有残余的定州军队,纳芙公主何不等将他们全军剿灭了再走?我们既已知道李世已死的消息,山上便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军心崩溃是迟早的事情,我们打下白马渡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曾逸凡挽留道。
“李世死了,山上那些人还关我何事!”纳芙冷笑,“明天一早,我就拔营离开,这些杂碎,有你们足够了!”
曾逸凡微笑,“既然如此,明早我来为公主践行!”
“不敢有劳!”纳芙沉着脸道。
曾吕二人自纳芙军营中返回,吕逢春看了一眼曾逸凡,道:“曾少帅,既然李世已死,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了,我卫州还在李世部属控制之中,我也要急着回去收回失地,这两天,我便也准备拔营离开了!”
曾逸凡惊讶地道:“吕将军,你也要走?不亲眼看一看李世的尸体?”
吕逢春笑道:“既已确定李世已死,看不看尸体又有何妨?比起祖宗基业,那个一时之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赶回卫州,李世已死的消息肯定也已传到了那里,田丰只怕坐不住了吧?也许不等我攻打,他就已撤走了。”
曾逸凡哈哈一笑,知道吕逢春现在不敢在呆在自己的地盘上,急于返回卫州,拿回自己的老巢之地了。
“也好,既然如此,我便提前祝吕将军一帆丰顺,顺利拿回卫州,重现昔日威风!”
吕逢春抱拳道:“多谢曾少帅吉言,曾少帅,李世虽死,但定州实力犹存,以后我们两家还要同舟共济,共抗定州啊!”
“那是自然的!”曾逸凡连连点头,心道陆路有你顶在前面,老子还可以喘息几天,现在老子可真在忧心怎么应付对方来自海上的攻击呢!“吕将军放心起程吧,我会命令沿途供应吕将军一应所需的,但愿吕将军早日收复卫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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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记起,今天是我的生日呀!又大了一岁,无比怀念那灿烂的青春时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