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声声,随着秦州军吹响进攻翼州的号角,进入冬季后一直显得较为平静的青州战线忽地热闹了起来,胡泽全一反龟缩死守政策,全线多点出击,虽然每一次出击都是浅辄止,但毫无疑问,对方已是静极思动了。
“时候抓得可真是准啊!”裘志冷笑着道,自己刚刚应天启皇帝所命,调走二万精锐入盖州,自盖州进入翼州境内,与周同所部,张爱民所部对翼州形成三面夹击之势,胡泽全定然侦知了这个消息,开始大胆地出击反攻了。
“不怕你伸抓子,就怕你龟缩不出。”裘志不惊反喜,虽然调走了两万精锐,但即便眼下,自己手下亦还有七八万人,面对着胡泽全并有劣势,而且岷秦战役,宁王精锐几被一扫而空,眼下胡泽全手中,能战之兵并不是太多。其它的杂兵,人数再多又有什么用,待宰糕羊而已。
“击鼓,宣将!”裘志大声喝道。
大名府,胡泽全恭敬地站在大营外,看着一路车队浩浩荡荡而来,等到近前,胡泽全一路小跑到中间的一辆马车间,垂手道:“末将胡泽全,恭迎宁王殿下。”
车内传出一声爽朗的笑声,车门打开,宁王出现在马车之上,胡泽会赶紧伸出一只手去,扶着宁王下了马车,轻声道:“前线兵凶战危,殿下实在不宜出现在这里。只需坐镇宁州大本营即可。”
宁王摇头道:“坐不住啊,胡将军,此一战关系着我们南方数州的未来,关系着整个大楚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政治格局,关系着我们的生死存亡,我不来看看,的确放心不下啊!”
走进早已为宁王准备好的房屋,这是一间不大的四合院,青砖碧瓦,白雪腊梅,倒也别有一番雅致,在战火纷飞的所在,已经很不错了。
不大的堂屋内,已被布置成了议事场所,十数把椅子分成两排,中间大案自然是宁王的位置,大案背后的墙上,一张极大的地图持在墙上,上面两条不同颜色的曲线标志着南军与裘志军队现在所站的位置。
“胡将军,你们辛苦了,岷秦之败,我南军精锐损失泰半,你们能将战线稳稳地维持到现在,让南方数州有时间喘息,有机会恢复元气,实在是功莫大焉!”宁王看着地图,手指在现在南军所处的地方慢慢划过。
“王爷过奖了,这都是士兵们保卫家乡,殊死奋斗的结果。”
宁王嘿嘿一笑,“你不用谦虚了,士兵们自不必说,但一个好的统兵将领,才是最重要的啊,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岷秦之战,我错用了开元,一将无用,累死三军,如果当初统兵进入岷秦的时你,说不定眼下又是另外一番局面啊。”
胡泽全低头不语,这个话题不好接,秦岷之败,统兵大将是宁王的大儿子,那时自己还只不过是一个统领,如何可能统帅此大军,即便现在作为自己副手的蓝山,当时的职位都比自己要高。
“蓝山呢?”宁王问道。
“回殿下,蓝山将军在前线主持进攻事宜,这一段时间,我们四处出击,多点开花,已经开始正面反攻了。”胡泽全道。
“四面出击?”宁王奇怪地问道:“我们兵力总数虽然不少于对手,但战力却弱于对方,不是应当集中精力,主攻一方,怎么还自分兵力呢?”
看看胡泽全,又道:“哦,我只是问问,这一次我只带了一双眼睛,一对耳朵,绝对不干涉你们前线将领的指挥。只是心中有些疑惑而已。”
胡泽全一听倒是很高兴,宁王亲临前线,对士兵鼓舞那自然是极佳的,但最怕宁王对战事的指挥上指手画脚,他是主子,他说了该怎么办,你也不好驳斥,极易坏事,看来宁王是充分吸取了儿子兵败的教训了,这倒是一件好事。胡泽全一直认为,既然主上不擅于指挥作战,那就不能干涉前线将士的指挥,主子定下大的战略目标即可,在战术上的一些事情,外行指导内行,最易出事,毕竟像李世那种领袖,下马为政,上马可武,管成百上千万百姓轻而易举,提数十万大兵指挥作战挥洒自如,是极其罕见的。
“殿下,正因为我们精锐不足以在整个战线上发动对裘志的进攻,我们才在四面出击,到处点燃烽火,其目的之一便是迷惑对手,让对手摸不准我们到底在在那里发动进入,其二,我们借着这一系列的战事,悄悄地抽调各地精锐集结成一军,一旦确定归后的攻击地点,立即便施以雷霆一击,力求能扳回目前战线少的劣势,不瞒殿下说,到目前为止,我和蓝山究竟最后在哪里发动反攻,都还没有最后确定,我相信裘志也不可能猜到。
宁王先是一征,然后哈哈大笑,“你们自己都还搞不清楚,也难怪裘志会猜不到,不过裘志老辣之极,说不定他能预判出来。小心为上啊,我们再也输不起了。”
胡泽全微笑,“殿下,如果这一次只是我军单独作战,末将一定会竭力阻止这次战事,但既是整个大战略的一部分,我们承担的任务便不算太重,我们只要不输,甚至是小输,也算是赢了,裘志就算在我们这里略有小胜,但却挡不住整个大势,李世若成功,裘志不跑路,就会被我们两方围而歼之,所以,战局关键点不在我们这里,而在翼州,末将目前所想,倒是只需在裘志身上占点小便宜,同时让我们的士兵在战争中成长起来,这就是大收获了。”
宁王拍拍胡泽全的肩膀,“你思虑得很周全,这样我就放心了。李世这一次可是下了大本钱,为了这一仗,他甚至放纵了他的大本营乱成一团,他的一万水师陆战队自勃州登陆,竟是大胆穿越了我们南方的数州,而进入盖州,目标就是裘志投入盖州的二万部队,他倒是胆大,也不怕我乘机吞了他这一万精锐。”
胡泽全叹道:“现在我们互相依持,他自然是不怕的,不过即便如此,也可以看出此人心有山川之险啊,将来,必会成为我们的大敌。”
“先应付眼下再论其它吧!”宁王颔首认同,“这一次我也不是空手来的,我带来了二万羌兵,可为你这助力!再过个两三天,马塔就带着他的族人到了。”
胡泽全一惊,“羌兵?殿下,他们不是一直要求……”
宁王点点头,“开元的世子妃病故已快两年,也该为他续弦了,马塔的女儿虽然谈不上知书识理,但长得也清秀可人,成为太子妃,也足以配得上他了。”
胡泽全默然,十数万羌族聚居在南方大山之中,族兵悍勇善战,骁勇异常,避居大山之中俨然国中之国,又因山川险峻,宁王执掌南方多年,对其也是无可奈何,动手的话,耗费无数军资不说,还不见得能打下来,即便打下来了,一座座大山于宁王来说,又有什么大的作用,完全是吃力不讨好之举,因此宁王曾多次提议联盟,但其首领马塔却提出要将女儿嫁给世子,双方联姻以巩固关系,此事便搁置下来,这一次宁王答应此事,也是无奈之举,为了让对方的数万精锐这我所用,也只能如此了,就只怕世子心里很不开心。
“如果有了这二万羌兵,那我就有把握在裘志身上占一个大大的便宜了。”胡泽全的思虑马上转移到了眼下的战事之上,世子开不开心,那不是自己关心的事情。
翼州首战,爆发于翼州边境博望,翼州骑兵哨长李平率领一队约百人的哨骑巡逻之际,迎面撞见了周同麾下的哨骑,人数却在二百人左右。
李平隶属于李锋的翼州营骑兵,是跟随李锋到草原上磨砺过的最早一批人,作为李家的一名家丁,在几年之中,迅速崭露头角,因功升为哨长,鹰扬校尉。蓦地发现对面不远处出现秦州游哨,李平毫不犹豫,立即下达攻击命令。
翼州营骑兵所有配备完全参照着定州常胜营的常规配置,对于翼州家族派到定州支援过自己的这个骑兵营,李世是舍得下本钱的,一应配置,都是最高标准,当初在定州时,李世给他们发出的晌银,也与常胜营一致,以至于这个营回到翼州之后,翼州也不得不按照李世的标准给他们发放晌银,使他们的收入是一般翼州兵的数倍,这也让这个营汇集了翼州最为精锐敢战之士,所有翼州兵无不以进入这个营为荣。
双方论起配备,可是无法相比,翼州营骑兵全身铁甲,配备刺枪,战刀,连怒,一吕弓,二十支破甲箭,连麾下战马在要害部位都披上了软甲。而对面的骑兵人数虽多,但只配备了刺枪,皮甲,战刀。
双方陡遇,一方仗着精锐,一方仗着人多,都是呼啸着纵马狂奔而来,两军交战,首先开始互相绞杀的就是这些哨骑斥候,同时,他们也是双方军中最为精锐之士。
战马狂奔,两方士兵同时开弓射箭,空中箭下如雨,此时,配备的优势立时便显现出来,一品弓射程远,力道强劲,装备的破甲箭视皮甲如无物,而秦州方面的箭雨基本上不能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
两方路程不远,都只来得及射出一轮箭,便只能收起弓,抬起刺枪。便是这短短的一刻,秦州方面已损失了近二十骑。
“杀!”喊杀起震天,两路骑兵狠狠地对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