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州,知州府。
许云峰脸色沉重,与李宗华两人枯坐堂上,整个复州已经完全戒严,能撒出去的人手全都撒了出去,监察院在复州的分部已经全线动员,连极多以前的暗桩也被调用,这等于公开了他们的身份,而从定州本部调来的监察院大部人马也全部投入到了复州,全州的筛查鳞选正在紧张地进行。复州所属各县也全部动员起来,所有外来人员全部都在调查之列。
霁月到了海陵,一声令下之后,海陵的军用民用码头同时被封港,十天之内出港的船只都必须查清楚他们属于何人,去向何方,监察院则根据审查出来的情报,驾快船前往追踪。
可以说,整个复州已经连一只蚊子也难得飞出去了。
“李大人,还是请宽心吧,如果他们还在复州,那就绝对逃不出去!”许云峰宽慰李宗华道。
“那里能宽心啊?”李宗华脸上的摺皱更深了,“尚海波之于定州,唉,如果找不到他,那干系可就大了!”
许云峰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可恨的尚海波,大帅对他已是宽恕之极,纵观史迹,有那一个主人对背叛的臣子能如此宽洪大量的,他不思报恩,反而丧心病狂如斯,真正可恨之极,早知今日,当初就该一刀杀了他。”
李宗华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主上,军国大事之上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唯一就是过于看重私人感情这个缺点怎么也改不掉,这在普通人身上,倒是难得的美德,但就主上而言,就是一个致命的缺点啊!”
两人相对无言,李世的这个特质,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他们也何尝不是因为李世特别注重与臣下的私人感情而心怀感激呢!
“大人!”一名调查司特勤如飞般地跑进大堂,向二人见礼。
“有消息了?”李宗华眼前一亮,急不可待地问道。
“大人,在复州发现了钟子期的踪迹!”特勤大声道。
“钟子期!”李宗华勃然喝道:“果然是他么?在那里?”
“大人,钟子期如今正在向复州与盖州交界之处急行,我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估计应当能堵住他们。”
“好,可发现了尚海波的踪迹?”李宗华问道。
“回禀大人,钟子期一行十数人,内中颇有高手,探子不敢过分靠近,无法分辩是否有尚海波!”
“尚海波一行还有他的老婆儿子,这他们也分不清么?”李宗华喝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女人。”特勤肯定地道。
“没有?难道尚海波与他的夫人不是一道?”李宗华喃喃地道。
“大人,有消息了!”外面,又一名特勤飞奔而来。
“说!”
“大人,青阳县传来消息,根据线报,昨天有疑似尚海波夫人及其儿子进入了青阳县境,但随即失去踪迹,青阳县令,县尉已派出驻军,衙役全境搜索。”
“什么?”李宗华与许云峰二人顿时大愕。钟子期在复州出现,并向盖州急奔,那么尚海波一事与他应当脱不了干系,但为什么尚海波的夫人与儿子又会出现在青阳县,在那个方向上出现,便只有一个目标,进入岷州,但钟子期为什么要如此做?
李宗华思忖片刻,“我明白了,钟子期是在利用尚海波的老婆儿子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将我们的力量引向青阳岷州方向,以方便他们逃脱。好算计,叫孙泽武过来。”
一直整装待命的孙泽武进了大堂。
“孙将军,你率一部人马立即奔赴青阳县,尚海波的老婆儿子在哪里出现了!”李宗华道。
“尚海波也在哪里?”孙泽武又惊又喜。
李宗华摇摇头,“极大可能这只是对方声东击西之策,我估计尚海波不会出在哪里,否则,他的老婆儿子没有这么容易给我们发现。但是他的老婆儿子我们也要抓回来,你去,将他的老婆儿子给我带回定州!”
“是,大人!”孙泽武转身离去。
“你亲自去追钟子期?”许云峰问道。
李宗华点点头,“我亲自去。”
“多带一点人去,钟子期狡滑透顶,当年清风司长在时,就对其很伤脑筋。曾说过此人不死,必成定州大患,可惜一直没有如愿。”
李宗华叹了一口气,“我如今没有这么多人手了,茗烟率队去了海陵,孙泽武去了青阳,虽然发现了钟子期的踪迹,但钟子期露出痕迹,安知不是诱惑我们之策,所以虽如此,我们也不敢放弃另外几路,狡兔三窟,这些对手,便是有四窟五窟也不例外啊!”
“如果尚海波真在钟子期那一边,那他那里定然实力不凡,你带的人少了,安全上?”许云峰担心地道。
李宗华笑道:“无妨,毕竟还是在我们境内,他能带多少人来,探子不是说他们一行只有十来人么,便算许思宇也在那里,我也不惧,虽然多年没有亲自动手了,但我这一身功夫可也没有拉下,再加上手下,我在人手上比起对方还是大大占优的。”
“嗯,那倒也是!”有了消息,许云峰也轻松了许多,虽然不知这些消息最后能落实的有多少,但总比先前毫无脉络可寻要好上许多。“不过还是小心为上的好,从我这里抽一些捕头跟你去吧,这些人虽然功夫不怎么好,但三教九流鸡鸣狗盗无不熟悉,对你也有些帮助!”
“多谢许大人了!”李宗华抱拳致谢。
“既是同僚,共事一主,那有这么些礼数,但愿你能一帆丰顺,将尚海波带回来。”
“借你吉言!”李宗华笑着拱手拜别。
老爷岭,一处谷地内,上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鲜血浸透了谷地的每一分土地,钟子期面无表情地坐在坡上,盯着谷地里的尸体,那里面有定州的正规军,有地方镇守,也有身着黑衣的监察院特勤,斜坡上,一些人正吃力地将受伤的同伴扶着向上走来。
“我们死了多少人?”钟子期问道。
许思宇道:“虽然是预先埋伏,突然袭击,但这些对手的战斗力的确高明,妈的,审了两个俘虏,才知道这些人大都是从正规军中退役下来后安置到地方的,难怪这么难招惹,我们死了五十几个好手。这下子真是损失大了。”
钟子期幽幽地道:“定州实力,由经可见一斑,他们的战争潜力太大了,他们的这种募兵和士兵退役制度,为他们培养了大批的后备军人。如果需要,这些人穿上军装,就足以组织起一支丝毫不逊色于我们军队的部队。”
“子期,我们死了五十几个好手,如果不是我和周玉都来了的话,死得还会更多,而你只不过是想从对方那里确认一件事情,值得么?”
钟子期回头看着许思宇:“李世为了某个目的,不惜在卫州发动战事,牵制庞军水师,使邓鹏能抽身而去,单从手笔上来看,邓鹏去做的必然是一件更大的事情,可惜我们的水师被封锁在内海,探听不到虚实,你说,付出五十几个好手的代价值不值得呢,太值得了!更何况,他们还有百多个定州兵为他们陪葬啊!”
许思宇低下头,“可这些陪葬的定州兵成千上万,而我们这些好手却来之不易啊!”
钟子期笑道,“也许我们得到的消息便值得我们再付出五百人好手来换取!这一次机会甚好,袁方劫持尚海波,嘿嘿,厉害,我们如果不能趁机捞一点好处怎么行?”
“就怕我们会惹火上身啊,要是定州方面一定认为尚海波是我们弄走的,恐怕两边就要开战了,到时宁王会怪罪下来的。”许思宇担心地道。
钟子期摇摇头,“不会的,袁方将尚海波弄走,难道就此会偃旗息鼓,我估计,只要袁方成功地将尚海波弄到了洛阳,不久便会大张旗鼓地加以宣传来打击定州,这样,我们的嫌疑自然就洗清了,而且,我们大可以将这件事嫁娲给袁方嘛!”
许思宇吃吃地笑了起来,“如此大妙!只是不知道追我们过来的会是谁?”
钟子期晃晃脑袋,有些自恋地道:“我钟子期的名头摆在那里,追过来的肯定是临察院的大头儿,李宗华,茗烟,纪思尘抑或是其它的几个家伙,无论是谁来,我都赚了!”
周玉走了过来,“钟大人,死了的兄弟我们都伪装成了洛阳方面的人,然后就地埋葬了。”
“没有留下破绽?”钟子期问道。
周玉摇头,“大人,是我亲眼瞧着他们一个个做的,连内裤都没有放过。”
“子期,这都是我们的子弟兵,难道连尸骨都不能带回去?”
钟子期晒笑,“思宇,他们人已经死了,尸体回不回去很重要么,让他们再为宁王殿下贡献一次吧,此事过后,定州监察院会因此而认定是袁方下的手,而不是我们。”
“大人,大人,来了,来了!”谷外,一匹马飞奔而来,骑士敏捷地飞身下马,冲向钟子期。
“是谁?”许思宇有些紧张地问道。
“李宗华,监察院的大头头李宗华!”来人兴奋地道。“只带了二三十号人。”
钟子期拍拍站起来,“好了,大家准备吧,让我们给李大院长来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