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州军纵横大陆,自建军以来,什么时候在正面对决着吃过败仗?”过山风挥舞着手臂,神情激动地看着跪在大帐之中的一名宣威将军服色的将官:“凌寒,你真是给我长脸啊,你开了我定州军的先河啊,与敌正面对决居然败北,被杀得丢盔卸甲逃了回来,三千士卒,损失大半,损兵失地,让我军在青州让不容易占据的三个县轻易地就丢了一个,你怎么就敢回来?你怎么就有脸回来?”过山风拍着大案怒吼。
凌寒浑身血迹,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头与地相撞,咚咚作响。“大将军,先前探报敌方只有三千步卒,与我军相当,那知末将出战之后,对手居然就多了五百铁甲骑兵,在铁甲骑兵的冲撞之下,军阵被冲散,我,我已经尽力了。”
“还敢狡辩!”过山风怒喝道:“对方拥有五百铁甲骑兵,你为什么没有探查清楚就浪然出兵,逶过推责,草菅人命,你的士兵跟着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来人啊,将他给我拉出去,砍了脑袋挂在中军大旗之上示众,以为后来者戒。”
过山风话音刚落,大帐外立刻闯进来两名侍卫,将凌寒反剪双臂便向外拖去。
“大将军,大将军,请看在我从西渡作战时就跟着你南征北战,饶我一命,让我戴罪立功吧!”凌寒凄厉地大喊着被拖了出去。
听到凌寒的喊声,过山风眉毛跳了几跳,却并没有收回成命,而是眼神凌厉地扫过帐内众将,熊德武,姜黑牛,李锋,布扬古等一众将领全都噤然失声。
大帐之外响起一阵马蹄声,跟着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凌寒,你这是怎么啦?”
“关将军救命,大将军要杀我。”凌寒哭道。
“却慢行刑,等我去见了大将军再说!”关兴龙道。
帐门挑起,独臂关兴龙一步跨了进来,“大将军!”
过山风摆摆手,“老关,如果你是为了凌寒求情,那就免开尊口,你以为我愿意杀他吗,他是跟着我一起西渡作战的老兵,但这一次他大败如斯,还百搬推却责任,如不杀他,何以严军纪,何以警示他人?”
关兴龙笑了笑,“大将军,我倒不是为他求情,其实凌寒这一败,虽然让我们失去了青州一个县,但却也让我们摸清了对方的底牌,明白了对方在青州投入的实力,也算是小有功劳,大将军,其实凌寒这一败,不仅仅是他的责任,我们都有责任啊!”
过山风脸色一寒,“这话怎么说?”
关兴龙叹了一口气,“大将军,我定州军自建军以来,少有败仗,一向是百战百胜,所向披糜的,这虽然打出了我们定州军的威风,树立了定州军的赫赫威名,使敌人闻名丧胆,但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被这赫赫威名所拖累呢?”
过山风沉默不语。
“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以前没有打过败仗,并不能说明我们一直就不会打败仗,大将军,纵观史上那些流芒百世的名将,那一个没有吃过败仗呢?即便我们的主公,这些年来也吃过两次败仗,两次都险些将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第一次过将军是亲身经历,第二次呢,更是险些儿便万劫不复,但现在怎么样,主公照样横扫天下,一时的成败说明不了什么,重要的是我们要笑到最后。”
过山风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老关,凌寒岂能与主公相比?你也太高抬他了。”
“身份虽有别,但理儿是一般啊!凌寒这一败,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尚海波主政洛阳,洛阳兵今非昔比啊!今后我们与他们的仗还有得打,今日小败,可以让我们提高警惕,从而避免以后大败啊,从这个理儿上说,凌寒总也还是有些末之功吧!”
过山风哈地一声笑了出来,“老关,你这意思是我还得赏他罗!来人啊,给关将军看坐,真是没个眼力见。”
亲兵赶紧给关兴龙搬来椅子,在这大帐之中,关兴龙是仅次于过山风的大将,也是李世指给过山风的副手,其它诸人,便只有站着的份儿了,便是身份贵重如李锋,在这军帐之中,也只能规规纪纪地站着。
“赏他是别想了,不管怎么说,他是打了败仗,而且还是在敌情根本就没有探明的情况下出战,这也充分说明了我们的将士骄横之心啊,所以惩罚还是必要的,大将军,我看就降个几级,发到军前作个小校吧!”关兴龙笑道。
“好吧,既然老关你求情,我便给你这个面子,这个凌寒我就发到你军里却作个云麾校尉,让他上第一线给我去冲杀,去赎罪吧!”过山风道。
关兴龙一噎,他说降几级,没有想到过山风居然一下子将凌寒从一个宣威将军忽拉一下降到了云麾校尉,这可是连降了六级啊!不过过山风已然卖了他的面子,也便不好再多说了。
“将凌寒给我拉进来。”过山风沉下脸来喝道。
“多谢大将军不杀之恩!”跪在地上的凌寒连连叩头。
“谢关将军吧,不是关将军为你说情,今天你铁定人头落地。”
凌寒转向关兴龙,“多谢关将军!”
关兴龙摇摇头,“也别谢了,你回去之后,将你这次吃败仗的原因,特别是战前你的所思所想,清清楚楚,一毫也不得隐瞒地写了呈上来。”
“是。”
过山风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军你就别当了,去关将军军前做个小校吧,好好地替关将军杀敌,不要枉费了关将军的活命之恩。”
“是。”
“下去吧!”
处置了凌寒,帐内众将却还是不敢松懈下来,以大将军的个性,他必定是要找回这个场子的,只看这一仗是在那里打了。
“大将军,你将我从小艾河招回来,是准备大干一场么?”关兴龙笑道。
过山风摇摇头,“老关,凌寒这一仗,输得如此窝囊,着实让我恼火,但恼火之余,却让我感到蹊跷啊!你觉得呢?”
关兴龙沉吟片刻,“大将军是在说铁甲骑兵?”
“不错!”过山风摸着下巴,道:“铁甲骑兵论起冲击威力,说他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不过太过于笨重,适合作战的地形也受到极大的限制,装备一套又花费太大,我们定州不装备这种铁甲骑兵便是因为这一点,而洛阳方面,这种骑兵当年也只装备了三千人,情报上说,尚海波为了对付定州骑兵的冲击,将这支军队扩充到了一万人,按理说,这样一支军队,如果是在两方面大军对垒的时候突然出现,才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但为了凌寒这区区三千兵马,居然就出动铁甲骑兵,是为了什么呢?”
过山风迷惑不解,“我有些拿不准注意,这才召你回来一起商议。”
关兴龙思忖片刻,试探地道:“听说尚海波到宁州去了?”
过山风点点头,“监察院的探子是这么报告的。”
“那么这五百铁甲骑兵是跟着尚海波来的。”关兴龙道。
“你是说尚海波在打什么注意?”过山风问道。
“尚海波现在的注意力在宁州,便并不妨碍他在路过青兴的的时候,给周同策划一番,这五百铁甲骑兵一定是保护尚海波过来的,而尚海波将他们留下来打这一仗,所图的必然不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胜仗。”
过山风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在大帐内踱来踱去,半晌,蓦地回过头来,“尚海波这是在针对我,他对我太了解了,知道我这个人向来是吃不得亏的,如果吃了亏就一定会报复回来。”
“这一次正面对决打了败仗,您一定会苦思冥想破解铁甲骑兵的方法,与他们再打一仗。”关兴龙笑道。
“即便想出了办法,我现在能动的兵力也有限,唯一的办法便是调你的横刀营去。横刀营战力强悍,而且现在在小艾何是唯一一支没有作战任务的机动兵力。”过山风接着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大笑起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小艾河也,尚海波是想调动我们在小艾河的防守兵力,然后周同趁机发动大规模的攻势,一举将小艾河从我们手里夺回去。”
“这个当,我们是上,还是不上?”关兴龙笑问。
“当然要上!”过山风探过身子,“咱们在小艾河给周同一个惊喜。”
“我走了,谁去小艾河?”关兴龙问道。
“我亲自去!”过山风笑道,“奶奶的尚海波,从兴秦走一趟,还不忘给我下个套儿,真正阴险之极啊!我不给他一个惊喜,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大将军亲自去?”关兴龙讶道,“秦州行辕可就唱了空城计了。”
“无妨,我只带布扬古的三千骑兵过去,你的横刀营给我留下一半人马来,既然知道对方要攻小艾河,咱们便作好准备,静候他们来攻,说不定咱们趁机夺回鸦雀岭也说不定呢!”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