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床头的秦天一手拿着一支烟,一手拿着一本晦涩难懂的黄帝内经不知道在看什么。

秦天的确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而是在不停的回放着江边的所有记忆,特别是最后的那七八个钓鱼佬。

在脑海里他几乎是挨个挨个将这些人刷了一遍又一遍,就像是在玩找茬游戏,寻找细微之中的不同。

若不是有那个一闪而过的反光,秦天很可能就会尝试着去接头。

现在想起来都是一阵后怕,真要那么做了,恐怕现在就不会是躺在这里了,至少也得去特高课走上一遭。

一直回忆到转钟,消耗大量精力的秦天不得不停止这种剧烈的脑力活动,只能停下来走到阳台窗口透气。

这回他算是遇到了难题,那些钓鱼佬里肯定有一个接头人,也有可能藏着伪装的敌人,但秦天压根就没发现谁有问题,无论是外表、行为、微动作、微表情、说辞、口音和心理活动。

他们太像是真的渔民了,不,或许他们本来就是真正的渔民。

从门缝里往外吐了一口浊烟,感受到门缝里透过来的冷冽空气,秦天又想起那个身穿蓑衣斗笠的中年人。

换位思考,如果是秦天是那个接头人,他会不会打扮成这样,好让他顺利找到对方并且成功接头?

秦天仔细想了一会儿,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如果是中基层间谍,或许会这么去做,但要接头的人是秦天这种级别,那样的装扮,反倒有些多余和累赘,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对方既然选择了江边接头,应该将自己尽量低调化才对,以秦天这种级别的间谍水平,难不成还能试探不出来?

欲盖弥彰,这是秦天的灌溉定论,那个蓑衣斗笠之人有问题,极大的可能不是接头人本人,而是其他人乔装冒名顶替。

既然有了定论,那么问题就来了,那个人也自荐了他钓的鱼,秦天还看了几眼,绝不是提前准备好的道具,还有那人的口音以及说话的语气、神态、眼神等等,都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

如果这人是假的接头人,事情可就严重了,这意味着肃清行动的负责人手下一定拥有一批这种本土手下,真假难辨,隐藏于所有人的眼皮子地下,这才是真正的灯下黑。

那个人反其道行之,不再按照常规的策略,以绝对武力来进行谍情工作,而是采取了让人防不胜防的间谍团队,虽然在东洋人的工作行为中并非罕见,但绝对是为数不多的情况。

这种策略对于日寇来讲有难度,就跟秦天想用这种方式对付日寇一样难度巨大,最大的问题是人,最容易出问题的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巨大的不确定性。

现在的满洲,虽然亲日的华夏人不少,但这其中又分很多种,例如被迫的一类人,他们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有把柄或者收到了生命危险,才成为日寇的帮凶,这类人不确定性最大。

又例如追求荣华富贵和身份地位的这一类,或许会不择手段自私自利,实则不确定因素不比被迫那类人差多少。

再例如真心实意亲日的少部分人,崇洋媚外,卖祖宗的这一类人,情愿给日寇当狗,若是在重大利益抉择的时候,或者局势有变化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不确定的墙头草。

还有一类人,身上留着东洋血统,但并不是东洋籍,或者是东洋二三等的这批人,他们才是真正愿意为东洋付出所有争取利益的群体。

但在巨大的满洲人口基数之下,这类人的人数并不多,即便是在南满经营了几十年,这个群体也在总人口中只占据很小的比例。

人数少,专业的特务就更少,这种精英中的特殊人才,对于日寇来讲都是宝,他们身份虽然低微,但在很多情况下作用往往巨大。

在秦天的认知中,只有土肥圆手下有一支这种神秘的潜伏间谍队伍,虽然现在还在不断的进行扩新和培训,但一个从什么都不懂变成经验老道的精英间谍,绝对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培养出来的。

想到这里,秦天忽然想到了什么,脑子有一种炸裂后生疼的感觉,在的眼前瞬间冒出无数个让人有些晕眩的一个词语——满铁。

他妈的,我怎么没想到,一叶障目了,刻板印象只有南满,忽视了南满才是进入华夏最早的间谍机构。

一念及此,秦天忽然明悟,脑海里在这个时候也闪烁着一个人的模样,旁边还有这个人的名字——清水和夫。

清水老狗,原来是你来了,来的正好,老子正愁没办法在新京弄死你,到了黑河,你可千万要睁着眼睛睡觉,一不小心,我就会要了你的命!

砰的一声,秦天右手砸在墙面上,用力之大直接将墙面砸出了一个坑,即便是拳头上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痛的钻心,他也没有丝毫皱眉。

玉狐之死,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难平,这个仇,必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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