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倾盆大雨突然造访，叶扶和姜冗却毫不知情，两人正在地里忙碌着，叶扶打算摘一些红果送到地下城，这一茬小麦产量非常高，站在地里都能闻到浓郁的麦香。
等两人把小麦全部收割完，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后了，姜冗要出去给地下通道的幸存者送粮食和水，这段时间肯定有死去的人，还得将尸体收出来找个地方埋葬。
地下城那边也得送一些水，还有叶扶摘的红果。
“我和你一起去吧，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被飞虫啃食的树有没有活过来。”
姜冗拗不过叶扶，两人换上防护服就出了空间。
“糟了。”看着眼前的一切，叶扶脸色一变，踉跄着往地下通道的方向跑去。
两人都没想到这段时间居然下了一场暴雨，暴雨褪去，但脚下的土地都变成了泥塘，叶扶一脚踩上去，整个人迅速往下沉，淤泥淹没小腿，她挣扎着想要把双腿从淤泥里拔出来，然而用力过猛，整个人都往后栽倒，幸好姜冗及时接住她，叶扶才没有扑进泥里。
树木东倒西歪，四季青被雨水冲刷得乱七八糟，叶扶现在没心思关心这些植物，地下通道里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通道入口的大门能够挡住大雨，但出口处有不少风口和过滤网，如果大雨从出口处倒灌，里面的人估计凶多吉少。
泥塘太难走，用了半个小时，他们才来到地下通道的入口，看到三条地下通道的门都打开着，入口已经被泥沙堵住，叶扶心里咯噔一下。
“你留在这，我进去看看，门都打开了，他们应该逃出去了。”
叶扶的手在抖，如果这些人都死在里面，那她和姜冗，算不算过失杀人？
“别想太多，地下通道的门可以自由关闭，他们每个人都有防护服，下雨避难是每个人都具备的能力，我们又不是救世主，哪里管得了别人的生死。”
话虽如此，叶扶的手还是抖得厉害。
“我和你一起进去。”
姜冗见她坚持，也就没有再劝解，两人刨开入口处的泥沙，刚进入地下通道，叶扶就闻到了一股土腥味。
他们找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一个人，把泥沙挖开，也没有看到任何尸体，但叶扶的心还是提着，就算他们逃出去了，他们又能到哪里呢？
从地下通道出来，两人决定去周边找找逃出去的幸存者，叶扶拿着手电筒和大声公，外面太冷，她在防护服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现在已经冻到瑟瑟发抖，整个地表都变成了泥塘，有些坑里还有一滩滩污水。
“有人吗？有没有人？”
刚才两人检查过仓库和厨房里面的粮食和锅碗瓢盆都没有了，估计是刚下雨就有人组织大家从地下通道撤离。
可这四周黑布隆冬的，他们又能躲到哪里呢？
地上的痕迹早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姜冗在水坑里发现一只坏掉的鞋子，看来撤离的队伍确实是往这个方向离开了，两人继续往前走，雨虽然已经停了，但是风很大，浓雾非常重，叶扶即使穿着防护服，还是难受得不行，她原地歇了几分钟，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她在不远处的石头后面发现一具泡发的尸体。
“姜冗，这边有一具尸体。”
叶扶赶紧朝着尸体走过去，虽然泡发得很严重，但还是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而且少了一条腿，是一个残疾人。他身下还有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两个罐头，一个压缩饼干。
姜冗走过来，两人看着尸体沉默不语。
他可能是被大部队抛弃的，一个失去腿的残疾人，他逃跑到这里，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叶扶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裹尸袋，姜冗接货袋子，把将尸体收进袋子里。
“走吧。”
袋口扎紧，把它放到石头上，姜冗接过叶扶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套，两人继续往前走。
而接下来的路程，他们遇到的尸体越来越多，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残疾人。
大声公里传出的声音有些尖利，风有些大，叶扶摔了一跤，整个人陷在泥塘里面动弹不得。
姜冗带着她进入空间，她冰冷的身体才慢慢变暖。
“去洗个澡，咱们先吃点东西，再出去找人。”姜冗把叶扶推进浴室，随后给她找了一套新的睡衣。
叶扶乖巧点头，“你也赶紧去洗个澡，待会出去得多穿点衣服，外面太冷了。”
“知道了，进去吧，我去公共浴室洗。”
叶扶关上浴室的门，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头发上面都是污泥，嘴唇被冻得发白，整个人狼狈极了。
洗澡出来，叶扶已经闻到厨房传来的香味，姜冗正在煮面，他的头发还没有干透，看到叶扶出来，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先坐一会儿，面马上就好。”
牛肉面很香，叶扶很饿，但她却没什么胃口，她满脑子都是那些被泡发的尸体，还有他们紧紧抱在怀里的口粮。
“多少吃一点吧，不然胃会难受，人还要找的，但你不吃饭，你哪有力气去找他们呢？”
叶扶抬头看向姜冗，“你觉得我们还能找到那些人吗？找到后，他们活着的几率是多少？”
姜冗舀了一勺汤递到叶扶嘴边，“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们全部死了，叶扶，这不是我们一开始就设想过的结局吗？我们并不知道会有暴雨，谁会知道呢？就算知道，我们也救不了他们，人太多了，怎么救？飞机也只能坐下一两百人，但地下通道有两万多人。”
叶扶点头，“我明白。”
“人是生命力最顽强的生物，我倒是觉得，这场雨给了他们生机。”
“你的意思是，这场雨把污染浓雾冲散了？逃离的幸存者，说不定因祸得福，可以活下去？”
姜冗笑了笑，“没错，你没发现吗？外面的浓雾气味没有以前那么重了，他们把粮食都带走了，只要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他们就能活下去，叶扶，乐观一点，人类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