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有何气?”
她端起茶碗,斯文地饮了一口。
从头到脚,她无一不精致端庄,尤其那举手投足的气派,要说她是宋家嫡出娇宠的女儿都有人信。
在她跟前,怕也只有杳娘能稍稍比一比了。
可当着丹娘这张荣光绝色的脸,赵氏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自己的大女儿比人家更漂亮这样的话,硬生生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慧娘猛地一拍茶几,茶几上的茶盏震了震,发出几声脆响。
“你少在这里拿着鸡毛当令箭!太太是你嫡母,你说话如此不敬不孝,是什么意思?你心中有气,不就是在意老太太过世一事吗?她年事已高,家中突发那样的意外又不是父亲母亲所愿,你这样死乞白赖的模样做给谁看?”
慧娘娇喝一声,说的话自然也不客气。
赵氏想堵上女儿的嘴也来不及了。
这会儿她算是后悔不迭,早知道就该听大女儿的话。
杳娘早就说过,慧娘不堪大用,每每到关键时刻她总会掉链子,而且是那种帮不上忙就算,还会给你添堵,要你帮忙收拾烂摊子的掉链子……
如今,赵氏是彻底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宋恪松千叮万嘱,让不要将老太太的死摆到明面上来。
让丹娘无话可问,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想要和好,起码这场面得圆过去。
没成想,慧娘直接来了个大招,根本没把之前赵氏跟她说的话记在脑子里。
丹娘冷笑:“呵,既然四姐姐这么说了,我也想问问,当初宋府火灾一事到底调查得怎么样了?”
赵氏转过脸,明显不想接这茬话。
慧娘支支吾吾:“……自然是意外起火,还能有什么可调查的?”
“家中祖母在火灾中遭遇不幸,换来的只有四姐姐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方才你们还说什么一家人,就是这样凉薄的一家人吗?那……不要也罢。”
丹娘眯起眉眼,冷冷轻笑。
“你!!”
这话太难听了,连赵氏都忍不住有了气:“丹丫头,如今事情已经过去,我与你父亲主动示好,你还这般不识抬举,是什么道理?”
“什么示好,不就是怕我借着这件事做文章吗?毕竟眼下沈家也在圣京扎了根,我又是沈家大奶奶,无论如何姻亲这段关系摆在眼前,你们也不愿闹得太难看。”
丹娘甩甩手,半讥半笑,“既然要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自打我进门,你们是下马威使绊子各种招数都来了一遍,恕我直言,这架势我可不喜欢。”
“宋丹娘!”慧娘气得一下站起身,“你到底懂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我懂呀。”丹娘娇笑道,“我更懂,把你干掉了,我就能拿到更多的东西,这道理你可明白?”
她的双眸里闪动着森冷的寒意,看得慧娘心头大骇。
丹娘若无其事地轻轻拨弄着杯盖:“四姐姐,所以下次见到我时,麻烦客气点。”
赵氏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当初在家里唯唯诺诺的庶出小七,怕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云州之别那一次是她头一回亮出獠牙,两三年过来,她不但没有半点收敛,还越发老练成熟。
赵氏深深吸一口气:“罢了,是我不好,你不就是想知道老太太的事情吗?我告诉你便是。”
“当初火灾就是一场意外,后来云州官府也派人查了,送了些卷宗文书给你父亲。只可惜当时的意外就发生在老太太院内,是以慌乱之下,无人想起去找他们,我们都以为老太太屋内有人,那么多的丫鬟婆子护着,她定然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