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丫头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脸盆,跪在地上给杳娘请安。
杳娘摆摆手:“你家姨娘呢?”
“红姨娘身子不爽,一早起来便发了头晕,连早饭都没用,这会子还在床上起不来呢。”玲丫头倒是伶牙俐齿。
“既如此,请过大夫了么?”
“请了的,但大夫说了不妨事,还是红姨娘身子太弱了,这一有了身孕便就吃不消,连老爷都吩咐不必去给太太请安,叫我们姨娘多歇着才好。”
玲丫头这话说着像是在汇报工作,其实听着就是在炫耀。
杳娘如何听不出来。
她听着都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口闷气,更不要说赵氏了。
“我进去瞧瞧,与你姨娘说两句话。”
杳娘刚要抬脚进去,玲丫头便跪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她口中不断说着:“还请大姑奶奶见谅,我们姨娘实在是动不了,那一屋子的药味儿仔细冲着了姑奶奶,待姨娘好些了,定然——”
“废什么话!让开!我竟不知,如今这府里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了,不过是个姨娘,排场这般骇人,是我爹爹给的面子不成?”
杳娘冷笑两声,左右两个丫鬟直接上前把那丫头拖到一边。
玲丫头吓得魂不附体,口中不断求饶,还在替屋子里的红姨娘说话。
进了屋子,杳娘细细看过装饰摆件,倒也没有特别出挑的地方,当下心头稳了稳。绕过屏风,见着了躺在床上的红姨娘,这一眼便让杳娘有些心惊。
这红姨娘生得确实好相貌,鹅蛋脸,柳叶眉,含娇带嗔的一双美目,肤白胜雪,乌发如云,当真一个美人胚子。
美则美矣,还没有到能比得过杳娘的程度。
杳娘惊讶的也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看起来的那份熟悉。
好生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红姨娘咳嗽了几声,柔声道:“是妾无礼了,实在是无力起身……还请大姑奶奶宽容则个。”
杳娘神色淡淡:“既身子不适,便躺着吧,我带了些滋补的药材给你,如今你有了双身子,更该当心才是。”
红姨娘红了眼眶:“多谢大姑奶奶关心,妾原就是贱命一条,若非遇上老爷……只怕早就没命了,原是妾不好,入了府还平白惹了太太不快,只可惜我这破烂的身子,怕也没多少日子过的了,想在太太身边伺候着也不能。”
她说着,又暗暗垂泪。
杳娘实在是开不了口安抚,扯了扯嘴角又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这才转身离去。
出府之前,她又找了方才给红姨娘看诊的大夫问话。
得知红姨娘曾经受过重伤,身子骨远就不比常人,如今有孕在身,更是艰难凶险,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这话不就是说……红姨娘哪怕如今再得宠,几个月后真的生下一个庶子也好,她都未必能熬过生产这一道鬼门关。
杳娘叹了一声,稍稍安心的同时,却又觉得隐隐烦躁不安。
这红姨娘瞧着眼熟,却真不知在何处见过。
她细细想了想,横竖也想不出个结果来,便将此事丢下了。
再说丹娘那头,分别给婆家和娘家送了礼后,她又开始着手料理府中事务。
这也是老太太给她上的进阶课。
她多嘴一问,老太太便来了兴致,给她规划了正经勋爵贵胄人家的管理计划,这么一说,丹娘才意识到自己掌管的抚安王府当真是才刚刚起步。
不说内外两院隔开后的安顿了,就说各处所的厨房安顿都是一个头疼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