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忍了又忍,到底把一口气给咽了下去:“不吃能成么,人家眼巴巴吧地送来了,这般大张旗鼓的,还叫人快马加鞭地赶来,外头多少人都瞧见了……哼,我若是不吃,还道是我这个做婆母的刻薄,连小辈的孝敬都不放在眼里呢。”
“他要我们一团和气,那好,那我就做给他瞧瞧。”
她哼哼两声,还是尝了两块。
到最后一口实在是吃不下,连灌了两口茶,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陈妈妈忙不迭地拿了盂盆等着,心疼不已:“太太,您这又是何苦……”
沈夫人吐干净了,脸上早就满是泪痕。
用茶水漱了漱口,她长舒一口气:“儿大不由娘了哟……”
陈妈妈没敢接话,耷拉着眼皮,极尽周到地伺候着。
却说沈府这头没什么动静了,丹娘索性就将这桩事给抛到了脑后,婆媳矛盾什么的,在这个时代简直不要太常见,自己要是处处都上心,那才叫是真正吃力不讨好呢。
外头的家塾越来越兴旺, 沈寒天盛名在外,不知多少入不了国学的学子都求到门前来,想要在抚安王府的家塾内读书学习。
这些事都是交给沈寒天来办的,丹娘不过问。
只晓得前头忙得不行,没过几日后,他便告知丹娘,家塾要扩大地方,还要从外头再请进来几名教书的先生,是以学堂、厢房以及厨房都要扩建。
沈寒天道:“圣上对咱们这个家塾很是褒奖,说是为了朝廷选拔人才,此方可用,这事儿咱们务必得办漂亮了。”
丹娘心里明白:“那原先与你说的那个食堂,还是早早办起来吧,横竖那么多先生学子要用饭呢,叫厨房一个个地去送难免不美。”
“就依夫人的意思。”
两口子一敲定这事儿,丹娘便忙活起来。
修建的班子是原先给圣京城里高门大户办事儿的,他们最明白这些官爵人家的要求,丹娘坐在上首,不过才堪堪说了几句,屏风外头跪着的班头就了然了。
他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反口一段话说得丹娘又惊又喜。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她赞同道,“葛班头果然是个中高手,一听就明白。”
葛班头笑道:“夫人谬赞了,左不过是吃这碗饭的,若不是各位老爷夫人垂怜,瞧上了咱们这手艺,咱们班子也没这个福气给府上做工。”
到底是常年跟官宦勋爵人家打交道的,这口齿伶俐,说话进退得宜的,叫丹娘都羡慕。
“行了,好听的场面话就不用讲了,在我这儿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干净。账目干净,用料干净,活计干净,若是做好了,自然重重有赏,若是做不好……别叫我拿住了,您在圣京城里多少年的老脸都保不了。”
那葛班头赶紧又磕头:“夫人哪里话,小的心里明白。”
丹娘又交代了几句,便让人退下了。
按照她的规矩,先定下每日的进度,需要哪些材料多少银子的报上去,再由账房一并支取银钱,多贴少补。
这么一来,那葛班头便收起了小觑之心,越发认真做活。
家塾这头闹腾得厉害,府里其他的庶务也没落下。
年后春耕,庄子上忙成一片。
原先沈管事每旬都要来跟丹娘汇报工作。
这会子反而忙得脚不沾地,连着来了两回都是嘴角起皮,眼窝深陷,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不过他那眼神倒是亮得很,可见虽然累,却不曾真的耽误精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