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上不有宵禁吗?”

“咱们这种地方,哪里会有官兵来巡逻,在这里不管用。”

“那可得把孩子看好了,那屋主以前就这样吗?还是现在才这样的?”

“这可不好说,我嫁过来后他就这样,疯疯癫癫的,听我婆婆说好多年了。”

“那怪可怜的,他没有家人吗?要是有家里人看着倒还好些,我看着那边屋子不少,倒像是一大家子住的地方。我们老家哪有这么大的地方,一家人盖个三间屋的地方就是宽敞的了。”

“说是以前也是一家子,后来不知道怎么闹得要分家,好好的一户人家就散了。”说到这里那妇人压低声音,“听说是因为这老头的媳妇跟他哥哥不清不白的,也是因为这个受了刺激,后来才疯疯癫癫的。”

“那他媳妇呢?”

“被打跑了,还有个孩子也带走了。”

“那他哥哥呢?就算是分家了,都在这一片住着,也不会远到哪里去吧。”

“本来是前后街住着,后来老头媳妇被打的受不了带着孩子走了后,没多久老头的哥哥也不见了,大家都在传老头他哥去找老头媳妇了。”

苏辛夷:……

她跟太子对视一眼,看来为了掩盖私盐入库,故意弄出这么个传闻,既让周围的人晚上不敢去那片屋子,又能让大家觉得合情合理,还挺费心的。

打听到了自己要的消息,苏辛夷就赶紧起身告辞,那妇人还塞给她俩窝头。

捧着俩窝头出了门,苏辛夷哭笑不得,晏君初盯着那窝头良久,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口中咬了一口。

入口扎人,口感粗糙,吃不出多少粮食的味道,全都是野菜的涩感。

晏君初凝神看着这一片土地,人人都说天子脚下百姓富庶,可就在这京城之内,还有人在吃这种东西。

苏辛夷被太子的举动给惊了一下,看着太子慢腾腾的吃了一整个窝窝头,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候,就听到太子问道:“阿沅,你以前在乡下的时候也吃这种东西吗?”

“吃啊,乡下每家每户的田地有限,还要交田赋,剩下的粮食也不能全都吃了,要拿一部分出去换铜钱做家用。要是自己没有地的就得租别人的地种,那到手的粮食就更少了。谁家能顿顿吃纯粮食的,都是挖了野菜做成菜团子混着吃。”

“你以前也吃这个?”

“小的时候吃得多,那时候我年纪小,我娘要顾着我不能一直进山。后来我长大了些就跟着我娘一起进山,等我功夫学成,我们家就不再吃这种东西了。山里宝贝多,有药材,有猎物,有野果子,这些都能拿出去换钱。”

“你……真是受苦了。”晏君初很难想象苏辛夷以前过的这种日子,从她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受过的磨难。

“也不苦,乡下人过日子都是这样。那我还不用下地呢,我们村的姑娘家到农忙时都要下田,比起来我就轻松多了。”苏辛夷笑了笑,“后来我拳脚功夫有成,每次进山都能猎到更多猎物,家里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你们家没有地吗?”晏君初又问道。

“没有。”苏辛夷淡淡的开口,“我家不属于本地人,是避难迁过去的,哪里会有自己的地。我娘带着个孩子也没法耕田,都是买粮吃。后来在村子里住的时间长了,跟村里的关系才慢慢好起来。”

乡下百姓以村聚居,村里的人都是沾亲带故,所以就很排外。

晏君初能想到当年苏辛夷母女的日子有多不好过,他看着她,“你母亲既然知道你父亲的身份,为什么不来找他?”

苏辛夷没想到太子会这样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我冒昧了。”晏君初看着苏辛夷的神色说道,过于隐私的事情,外人探问便是失礼。

“也没什么,其实我娘不喜欢我爹,我爹也不喜欢我娘,当年我爹在我娘家养伤,不想被邻居暗算,有了我只是个意外。她这个人不喜约束,在山野间自在惯了,怎么可能会进公府规行矩步的过日子。”苏辛夷想起她娘就忍不住的笑了笑。

晏君初看着她的笑容,就感觉到她跟生母的感情一定很好,所以即便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即便是这么多年她生母带着她在乡下吃苦,不肯让她回国公府,她也没有怨恨的意思。

说着话,又回到了那排木屋前,站在远处俩人打量着那排屋子,苏辛夷也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就问道:“殿下准备等多久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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