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雪过后。
太学生风波最终以数百名学子受杖，几十名被除学籍，三家仕绅流放，枢密副使文颜博罢职结束。
对此，文颜博非常无奈，却也无力改变。
本来他站出来负责，已经平息了事态，却没想到有太学生自作聪明，被曹斌抓住把柄，以里通外国的罪名严审一通，又牵连进来很多人。
其中就有不满新法，背后谋算的大仕绅。
曹斌知道这不是反对新法，阴谋破坏的全部势力，但能以太学生风波揪出来三家，已经收获很大。
至少这次风波震慑住了很多人，短时间内没人再敢明目张胆地攻击新法，也让一些被忽悠的读书人清醒了不少。
就如赵明城，窝在家里数月不敢出门，唯恐被人抓住错处。
以至于吃饭的时候，但凡听到一点敲门的声音，都会吓得筷子落地，瑟瑟发抖。
如今，他算是被打怕了，别说报复曹斌，就是听到这个名字，他都觉得屁股隐隐作痛，恨不得退避三舍。
作为仕宦子弟，他自小衣食无忧，哪里受过这种折磨？
此后他也无心举业仕途，而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把精力全部放在了搜集金石，钻研考古上……
潘太后对曹斌处理太学生的方法也十分满意，特旨让曹斌每隔几日就与王安石一起进宫，为小皇帝启蒙。
现在是宣平五年，小皇帝六岁，已经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
王安石是经学大家，自然有能力教导皇帝，而曹斌也有个少保的头衔，有教导皇帝武艺的职责。
只是皇帝年纪太小，所以他主要的教导对象就变成了太后和太妃，恩，目的是给她们讲些杂学和科学小故事，好让她们转变思维，能更好地培养小皇帝……
如此直到年末，汴京已处处是新年的气象。
腊月二十三，曹斌带着家人祭祖之后，将宫里赏赐的东西给几个妻妾随意分配一翻，就带着她们和几个儿女去瓦肆闲逛。
如今曹杜瓦肆早已是汴京最大的集市，其中的戏园更聚集了全国各地戏班，各地戏种，全年演出不停，几乎日日爆满。
随着新法的施行，重新厘定商税，汴京越发繁华，若算上流动人口，汴京的人口规模甚至能超过一百五十万。
这种规模的城市完全撑得起超大戏院循环演出。
何况如今的曹杜瓦肆天下知名，已与樊楼并列，成为来到汴京不能不去的地方。
在这里甚至能看到深目高鼻的阿拉伯人和金发碧眼的西方人。
这些都是干服西夏，贯通丝路和大力开发海贸，输通东西带来影响。
以前的东西方商路也不是完全不通，但需要绕路不说，还要经受西夏抢劫和盘剥，所以来往东西的商旅比唐时要少很多。
如今已经有了恢复旧观的气象。
在这种情形下，汴京城里的客栈和食肆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这几年已多出上百家……
见曹斌扛着女儿与庞燕燕等人说笑逛街，跟在他们身后充作护卫的扈三娘露出一丝羡慕，看向身侧的琼英问道：
“你是怎么想的？还要等你的神人师傅，天赐良缘？”
那琼英武艺不凡，擅打石子，在水浒中是没羽箭张清的原配。
曹斌当年查处襄阳王时看重她的形象，想将她收在麾下，就许诺帮她寻找梦中授艺，教她没羽箭的神将。
一晃过去数年，她也没找到所谓的梦中神人，曹斌更是不闻不问，像是忘了许诺一般。
白白被使唤了这么多年，连工资都没给她发过。
如今被扈三娘问起，她恍惚了一下，冷声道：
“关你什么事，你若想进他家的门，自己去说，少拿我作阀子。”
扈三娘被呛得一阵无语，涨红着脸道：
“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你那梦中神人早就在你没遇到公爷之前，被弄死了。”
见琼英沉默不语，扈三娘越发笃定，撇嘴道：
“你装聋作哑这么多年，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还想蒙我！”
琼英面无表情道：
“在追随卫国公次月，我便了解过剿灭梁山的详情。”
扈三娘见她这么干脆，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茫然问道：
“那你……”
琼英沉吟了一下：
“那人既然已中途横死，说明并非我命中良缘。”
“何况我学习武艺是为了除暴安良，卫国公虽没有什么信义，但有除强扶弱之心，值得我追随。”
见只得到这么个答案，扈三娘顿时成了翘嘴鱼，气哼哼道：
“你清高，你了不起！”
见扈三娘气愤地追上曹斌一家，琼英嘴角微微一勾，也跟了上去……
在夜市逛了几圈，曹斌就带着家人来到大戏院门口，早有戏院主事将他们引向专属包间。
曹家闺女见走廊上贴着西游记海报，顿时喊了起来：
“爹爹，爹爹，牛魔王太丑了，我要看爹爹大战牛魔王。”
戏院主事本来想拍个马屁，听到后半句顿时懵了。
曹斌也有点无语：
“恁娘，你爹我也得打得过啊？”
闺女闻言立马对众女告起状来：
“娘，爹爹骂你们！”
众女顿时红了脸，轻啐道：
“你们父女都住口，谁再说撕谁的嘴。”
曹斌却不在意，“哼”了一声道：
“咱自家的戏院，想看啥唱啥。”
说着，对戏院主事吩咐道：
“找人扮演本爵，今日本爵要帮唐三藏大战北方牛魔王，本爵必须赢！”
众人闻言都有点无语，杨八姐听到“北方”二字却有些奇怪，耶律家的图腾好像就是牛。
这是刻意宣扬，还是一种征兆？
正这时，她见旁边包间中走出一个丫环，顿时撇了撇嘴对曹斌道：
“我娘她们又来蹭咱家的免费戏看！”
曹斌闻言笑道：
“既如此，就带上杨家将，今日本爵要与杨家将合战牛魔王。”
说着，也不管戏院主事怎样为难，带着家人进了宽敞的包间。
只是这场好戏他终究没看到，府里有人来报，庞煜带人回来了。
曹斌只得将女儿交给杜十娘，看向庞燕燕：
“这家伙一走就是两年，今日终于回来了，燕燕与我一同回去吗？”
庞燕燕低头看了一眼紧紧盯着戏台的儿子，想了一下道：
“二哥想必会有正事要先与夫君商谈。”
“妾身和孩子们再玩一会儿吧，明日再与夫君为二哥设宴洗尘。”
曹斌闻言，也未在意，叮嘱了一下扈三娘与琼英，又留下了轿子等护卫，才带几个亲卫先行回府。
回家后，还未进客厅，就听见庞煜在大声嚷嚷：
“什么天竺第一高手，什么阴光大法师，咱们于武圣一到，所向披靡！”
“敢骂我兄弟，敢瞧不起我大宋？老子深入万里，也能把他们擒回来……”
“福伯，你是不知道，外面精彩得很，什么黑珍珠，大洋马，天竺贵女那个白啊，各式各样都有。”
“待俊才回来，我让他给您老留两个，你那老东西虽然不能用了，但还能留着给’轿子传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