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的大战已然持续两个时辰,但仍未结束。
官道之上,地面已完全被鲜血覆盖。
残肢内脏,随处可见,腥臭扑鼻,闻之欲呕。
“风!”
“大风!”
冲锋之令,复又响起。
已鏖战整夜,然秦军将士却好似不知疲倦般,接连收缩战阵,围杀朐衍士兵。
誓要将这些蛮夷屠尽诛绝!
数百亲卫布箭字阵列,以明克敌为首,羌魁与邓梁二人紧随其后,在敌军阵营中来回冲杀。
“杀!”
明克敌腰悬多鲁图首级,目光冰冷,长剑挥砍,将一个个朐衍士兵斩落马下。
所过之地,尽皆残肢,无有一具完整尸体。
不远之处。
眼见明克敌距自己间,已区区几步之遥,随时亦可杀至身前。
相巴面色铁青,连连变换。
之前,他亦数次想率众冲阵,突围而出,但皆尽无果。
然,首领将死,援兵便至,复又被围,大半朐衍士兵已丧失斗志,无心再战。
甚至少数极端之众,脑中想起相巴所言,即使回去,亦无活路。
便干脆不再挣扎,弃刀下马,引颈待死。
相巴如何也未曾料到,自己随口一句威胁之言,竟成此时大败最重之因。
而此时后路已断,逃无可逃,然相巴却不愿就此待死。
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那便是投诚!
他要赌!
赌自己体内一半的秦人血统!
赌对方会接纳自己!
输,亦是死路!
赢,则可活命!
此法之前他便已想到,但未到绝路,他亦不肯用。
只因生死之间,完全被对方拿捏。
不确定性,太过巨大。
但已到此刻,亦不可不用。
下定决心,相巴也未在犹豫,深吸一口气,冲着明克敌高声说道:“明将军,可否暂且住手,听某一言!”
“噗!”
明克敌一剑刺死身前敌军,随即直接将其举起,朝着相巴砸去,冷声喝道:“本将此刻懒得与尔废话!”
“待到将你压上枭首台后,再听你慢慢道来亦是不迟!”
相巴侧身,堪堪躲过。
看到身后数名朐衍士兵被砸落马上,踩成肉泥,瞬时面色骇然,额头冷汗直冒。
亦不敢再多废话,赶忙说道:“明将军,我等愿降,还望将军剑下留情!”
此言一出,明克敌身旁数人,即刻下意识的暂停动作,转头朝他看来。
明克敌眉头微皱,深深看其一眼,随即高举手中长剑,大喝道:“众将士听令,止!”
“喏!”
一众秦军将士立即将长矛收起,令行禁止,笔直而立。
然朐衍士兵却不知发生何事,见对方未再杀来,便赶忙挤在一起,持刀戒备。
相巴见此,瞬时松了口气,冲着明克敌抱拳行礼道:“将军仁慈,我等多谢!”
而这时,邓校尉亦策马而来,皱眉不解道:“蛮夷败局已定,为何下令停止?!”
明克敌摇了摇头,抬手示意他捎带片刻。
随即长剑直指相巴,怒声说道:“握刀立马,这便是尔之所言投降?可是在欺我秦军剑锋不利乎?!”
“在下不敢,还请将军稍待!”
相巴歉然拱手,随即冲着一众朐衍士兵,用朐衍语高声下令道:“族人们,我们已经战败了,想活命的,就把手中的武器丢掉吧。”
多鲁图已然战死,相巴赫然已是临时统帅。
一众朐衍士兵面面相觑,片刻后,一名多鲁图部族,根哈尔部的族人,率先丢掉手中弯刀。
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和第四个……
没多久,仅剩的三千余朐衍士兵,便尽数跳下战马,弃械投降。
而秦军将士亦未客气,直接上前,将弯刀统统收起,战马亦全部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