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与诚阵前被斩首,首级遍示三军,让南军上上下下所有将领无不凛然,戴与诚可是南军之中有名的将领,连他都被毫不留情地斩首示众,可见这一次上面对这场战争的重视。戴与诚在攻打白龙岗将欲得手之时,被定州骑兵突然袭击,整支部队被打溃,损失近三千余人,也由不得蓝玉不震怒万分。
有了前车之鉴,南军所有将领无不小心翼翼,卫州并没有什么高山峻岭,阳泉附近虽然也有一些高高低低的丘岭,但却毫不妨碍对方骑兵作战,一不小心被对方来去犹如闪电的骑兵袭击,部队极易被打溃。
车保仁领着一支部队在丘岭起伏的道路之上向前挺进,他是南军左路的一支先遣,奉命切断阳泉以北桃子冲军寨与阳泉的联系,如有可能,打下这座军寨,然后向内里挺进,伺机袭击卫州城与阳泉之间的物资运输通道,与其有着相同任务的还有数支部队,正各自挺进自己的目标。
部队行进了将近一天了,距离他的目标桃子冲军寨已经只有数十里,一路之上平安无事,这让车保仁松了一口气,看来敌军由于军力不足,已是龟缩在军寨之内据寨守卫了。眼见着太阳偏西,车保仁决定先让队伍歇息片刻,然后趁着夜色挥军直进,在晚间进行一次突然的打击。
天气极其寒冷,很多士兵的脸,手,足都被冻伤,握着刀枪的手上裂开着一道道的血口子让人触目惊心,黄火土在打下四方堰之后,看到对手的装备,只能是摇头叹息,这些定州兵的防寒措施做到了极致,有保护头颅的头套,保护手的手套,士兵在甲胄里穿得是在南方甚至中原还被当做奢侈品的棉服,再看看自己的士兵,车保仁叹了一口气,双方军力的体现不仅仅是在士兵的作战能力和勇气毅力之上呀,良好的装备能让士兵的作战能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可惜这两地的士兵在遭到攻击之后便烧毁了物资仓库,否则还可以缴获一些防寒物品。
士兵们席地而座,虽然地上冰冷潮湿,但在寒风之中赶了接近一天路的他们,疲惫不堪,一些士兵走到不远处一条结着冰的小溪里,破冰取水。另外一些士兵则砍来一些干柴,准备生火。
车保仁坐在一块大石之上,环顾着四周的士兵,这些都是南军精锐,对于卫州寒冷的气候显然有些不适应。“如果有机会的话,应当向蓝大将军进言,士兵的防寒措施不做好的话,会极大的降低士兵们的作战能力,眼看着天气一天冷似一天,这些事情应当做在前面。”
眼光看向远处,车保仁看着那些枯黄的草丛,半高的灌木,还有不少的常青树木,心中不由生起些许感慨,草生茑飞,这些枯黄之下,想必已孕育着新的生机了吧。
猛地揉了揉眼,车保仁突地站了起来,手按着腰刀,刚刚一瞬间,他居然看到有一从灌木在移动,对,就是在移动。
灌木没有长脚,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移动,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在那里,而且是利用灌木在伪装自己。会是定州军的哨探在那里窥视自己吗?
“来人!”车保仁伸手招来几名士兵,指着那块地方,“去瞧瞧,小心些!”
吴贵恼恨得以手连连捶地,恨不得将刚刚那个移动的家伙暴打一顿,运气真他妈坏到透顶了,就这么移动了一下,便让人给发现了,眼看着几名南军挺着长矛握着腰刀向这边奔来,吴贵知道,打对方一个突袭是做不到了。
对方也是运气好,偏生在自己不远不近最为难受的地方停了下来修整,让自己的美梦落空了。“吃了那几个哨探,然后跑路!”吴贵吩咐道,他手下只有五百余人,而对方少说也有一千多,如果来一个突然袭击,打他一个猝不及防,还是有很大的取胜希望,但真摆开阵仗,那自己就太吃亏了。
几名南军士兵小心翼翼地向前挺进,眼前一片灌木丛毫无动静,再走得十数步,眼前一花,灌木统统站了起来,发一声喊,数十支羽箭便射了出来,几名南军士兵做梦也没有想到这里会隐藏着这么多人,立即被射成了刺猥一般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一命归西。
车保仁原以为那里只是隐藏着对方的少量哨探,但眼下却是大吃了一惊,那一片灌木居然全部都是敌人伪装的,人数多达数百,大惊之下,一跳而起,狂呼道:“敌袭,结阵!”
这些南军也是是精锐之师,在几名同伴遇袭身亡的霎那之间,便已经纷纷从地上弹跳而起,迅速靠拢,转眼之间便已结成军阵,然全在车保仁的大声命令下,踏着整齐的步伐越过结冰的小溪,向前挺进,军靴踏进小溪,踩破冰坏,溅起阵阵水花。
吴贵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对面已结成阵势的敌军,屈指在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我们走!”数百士兵抛掉身上的灌木,转身随着吴贵便跑。
“追不追,将军?”一名校尉大声询问车保仁。
车保仁摇摇头,自己的士兵已经累了一整天了,这个时候再被对手拖着跑上一段路,非得累趴下不可,要是对手突然返身杀来,那可大不妙。
“不用追了,大家继续休息,远远地派出哨探,打探这股敌人的动向。”车保仁吩咐道。
几名阵亡士兵的尸体被迅速地埋葬好,做为军人,对这一切已是习已为常,小小地伤感了一阵之后,便将之抛诸脑后,谁知道下一个被埋进这冰冷的土里的会不会就是自己呢?
这股敌人是从那里来的呢?桃子冲军寨?车保仁摇摇头,根据情报,桃子冲军寨合共便只有千余人,而出现在这里的敌人便多达数百人,桃了冲军寨不可能将寨子里一多半的人派出来打这种突袭,难道是来自阳泉?自己这里出现了,那别的地方会不会也出现了这样的敌人?
“给将军送出急信,请将军通报友军小心对手的突袭。”车保仁吩咐道,看来阳泉的敌人并不是一味固守,而是选择了主动出击,车保仁心中增添了一丝淡淡的忧虑,这就说明敌人在兵力上是很充裕的。
既然对方出现在自己前进的路上,那么原来计划的晚上打一下桃子冲军寨的计划便落空了,自己倒是要小心对方的突然袭击,要是对手与桃子冲军寨的敌兵合流,那人数便会与自己持平,而且对手对这里地形的了解远远地胜过自己,打起来,自己毫无胜算。
夜深人静,吴贵仍是很不甘心地坐在那里生闷气,多好的一个机会啊,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便全毁了,那个移动位置的士兵居然是因为有一支老鼠从他眼前窜过而吓了他一跳才动弹的,更是将吴贵气的够呛,狠狠地抽了家伙几鞭子。
吴贵的身份非同一般,他的姐姐便是常宝儿,虽然既不同父亦不同母,但这个姐姐却对他宠爱得很,现在常宝儿更是成了主公的侧妃,水涨船高,吴贵的身份自然也跟着贵重了起来。
从鸡鸣泽军校毕业的一批军官,如今吴贵的军级最高,已经坐到了鹰扬校尉的位置上,而其它最为出色的同学也不过刚刚做到昭武校尉,这让吴贵听到了不少的闲话,什么靠着姐姐的裙带关系呀什么的,这让吴贵很是生闷气,偏生还发作不得。平常的同仁看到自己都恭恭敬敬的,但恭敬之中却带着疏远,这让吴贵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一次率兵出阳泉,伺机打击敌人的弱侧,本来没有他的份儿,无论是徐基还是金超,都不敢派他出来执行这种危险的任务,万一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吴贵铁了心要做出一份成绩出来给那些冷言冷语的同僚看看,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跑到徐基和金超那里又吵又闹,耍赖扮横,两位主将闹心之余,只能同意让其出来,不过给他配备的可是最为精锐的士兵,金超将参加了白马渡之战的老兵一口气给了他一百人,确保他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吴校尉,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一名昭武校尉走到他的身边,问道,这人是从白马渡下来的老兵,经验极为丰富。
“老安,干他们的机会肯定没有了。”吴贵摇摇头,“你经验多,说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安心笑了笑,说实话,派他出来干这种活儿他不太高兴,跟着这种身份贵重的人不是什么好事,要操的心太多了,想起金超将军的吩咐,心里只能是苦笑。不过跟着吴贵出来十数天了,看着这位贵戚没有什么架子,也肯吃苦,军事素养也极强,跟自己这种从实战之中打出来的不同,吴贵是典型的学院性的,虽有些教条,但这个家伙接受能力极强,也肯虚心学习,倒让安心对他有了不小的好感。
“打肯定是打不了了,但这股敌人明显是冲着桃子冲军寨去的,咱们也不能让对方安生了。”安心道:“晚上吓吓他,让他们睡不安枕也不错。”
吴贵想了想,道:“老安,今天我看那员敌将反应极快,部下也训练有素,不会猜不到我们晚上会去骚扰,我看啊,倒要当心他给我们下个套儿呢!你说是不是?”
安心一惊,这一切他却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