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恪松已经打定主意,此番回京,必要小心谨慎,出不得半点纰漏。在云州城,他勤勉政务,悉心耕耘,总算才有了这么一点点根基,没想到千防万防,最后是家里最先出问题。

可想而知这位官老爷的火气有多大了。

赵氏被吼得眨眨眼睛,心头扑通狂跳,知道不妙了,便苦着脸:“老爷实在是错怪妾身了,老太太是妾身的婆母,我如何不尽心尽力?你不如去问问下人们,这些天我有没有安排大夫过来给老太太医治?”

“实在是找不出病因,我又怕事情闹大了老爷这边不好收场,所以才没告诉你。再不然,老爷近些日子也忙着搬家的事情,哪里能顾虑到这些小事?”

宋恪松听了赵氏的解释,心头略微松快些。

转眼看见躺在榻上的老太太,他的火气又一下子窜上来:“这叫小事吗?我还当你经历了过往种种,已经晓得厉害,没想到还是这般愚不可及!”

“少废话了,把大夫请来,就找最好的!”

宋恪松一声令下,无人敢不从。

赵氏当着庶女的面被骂了一通,面子上挂不住,一张脸阴沉得可怕,看谁都不顺眼。

她的视线扫过丹娘。

可丹娘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毫不畏惧地看回去。

赵氏:……

论到比赛瞪眼睛,丹娘还没输过。

没一会儿,赵氏就败下阵来。

暮色沉沉,天边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赵氏仿佛要替自己洗刷清白,一口气请来了三位大夫,都在云州城里有着赫赫名声。

大夫们围着老太太转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老太太悠悠转醒,他们也没能拿出个确切的诊断结果。

“老人家年纪大了,一时间身体吃不消受不住也是有的。”

“在饮食方面多多注意,如今天温气暖,刚好适合出去逛一逛走一走,若是老太太得空,还是应当在户外都走动走动。”

几个人一番言语后,很快拟了一张方子,开了些温补的药。

老太太已经清醒过来:“不必那么麻烦,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随便抓些药迟迟便罢了,浪费那许多银子作甚?”

她边说边轻轻喘息,咳嗽不断。

丹娘赶紧送上一杯茶,又起旁边一只金丝软枕给老太太身后靠着,紧接着从奚嬷嬷手里接过热帕子给老太太擦脸,整理鬓发。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半点不含糊,可见是日常做惯了的。

原本赵氏还想当个孝顺儿媳,在老公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谁知根本没有自己能插的进去的地方,只能愣在原地直直地看着。

丹娘做完后,就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低眉顺目地耷拉着脑袋,跟以前并无二致。

赵氏忍不住发酸:“丹丫头成了亲,人也稳重了,不过短短三日就能有这般大的长进,真是让人欣慰。”

老太太放下茶碗道:“这是她出门子之前在我这儿每天都做的,不是什么稀罕事。”

平平淡淡一句话惹得赵氏红了眼睛,宋恪松看她的眼神也更加不快。

老太太却像是不在意似的,继续说:“月底砷哥儿大婚,下月初八启程返回圣京,这段日子家里事情可不少,要烦劳太太多费心了,辛苦了。”

赵氏慌了,直接冲着老太太跪了下来:“母亲这话说得折煞儿媳了,料理这些家事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何谈辛苦。倒是……儿媳之前多有不对,疏忽了对母亲的照顾,实在是该打,还好有丹丫头帮衬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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