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哪里知道,丹娘的记忆力和适应能力都是超强的。

不就是皇宫嘛,初次来的新鲜劲很快就会过去,对丹娘而言这里也不过是比侯府更大一点的好房子罢了。

拜见太妃后,她便开始推拿。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回一上手就让太妃舒服得直哼哼,口中幽幽道:“这几日真是疼死我了,怎么吃药都不见效,还是你这一手功夫得用,偏我身边的这些个丫头都不会。”

丹娘盈盈一笑:“这有何难,若是太妃娘娘不怕累着这些姐姐们,管教她们跟我学,哪怕只是学了个皮毛也能让您舒坦些不是?”

“呵呵。”太妃笑了,“你倒是不会藏私,就不怕她们学了去,往后就没了我对你的宠爱了么?”

“怎会呢,其实我心里清楚,太妃娘娘哪里是对我宠爱,是对我们家老太太念念不忘呢,这般交情非同寻常,又岂是我能随便代替的?”

丹娘一语道破。

太妃深深笑了,眼眸中的温柔一闪而过。

宫室内焚香袅袅,一片安静,不知不觉太妃已经睡着了。

有嬷嬷过来落下了床帘,那一层层刺绣梵花的帐子挡住了丹娘的视线,她轻轻起身退到外头。

这时,一位年长的姑姑过来领着她去侧殿喝茶。

“好几日没见着娘娘睡得这般好了,多亏了沈大奶奶。”

“姑姑谬赞了。”

“娘娘的午觉不会歇得太久,先请大奶奶在这儿稍等一会,用些茶点,待太妃娘娘醒了还要再劳烦大奶奶一回。”

“能为太妃娘娘分忧,是我的福气。”

姑姑抿嘴一笑,命小宫女们上了好些倒点心。

这宫中的吃食就是与外头的不一样,瞧那一水通透的翠绿瓷碗,好似透明的一般,那摆在上头的果子每一样都精致漂亮,看得丹娘都舍不得吃了。

她刚用了半盏茶,吃了一碟子点心,外头有人来了。

“你就是——抚安王府的大奶奶吧?”

一位嬷嬷慈眉善目地笑着,她那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丝间别了一只通体铜色的如玉发簪,只有顶头镶嵌了一颗红玛瑙,却打磨得光润亮泽,十分惹眼。

丹娘缓缓放下手里的茶盏,轻轻掸了掸裙摆:“正是。”

“贵妃娘娘有请,还请大奶奶与我走一趟。”

贵妃娘娘……

她心头微微一跳,腾地一下想起那一年与丁氏在淮州经历的一幕,那一回贵妃娘娘惊鸿一瞥,仔细想想也过去了快两年的时间了。

“嬷嬷见谅,只是我今日是应太妃娘娘的召见才入宫的,恐怕不是很方便拜见贵妃娘娘,万一……我不在,太妃娘娘醒了找我可怎么好?”

丹娘笑得温柔,给的理由也很充足。

贵妃娘娘再得宠,那在太妃跟前也是晚辈。

总不好跟长辈抢人吧?

嬷嬷似乎早就猜到丹娘会这么说,不卑不亢也不着急:“从朝云殿到折桂宫并不远,轿辇已在宫门外候着,若是大奶奶动作快写,想是误不了太妃娘娘的正事的。”

丹娘:……

她垂下眼睑,再抬眼时已经是一副从容浅笑:“既如此,那麻烦嬷嬷前头带路了。”

既来之则安之,躲不掉的话只能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她自我安慰的方式也很简单。

将宫内上下所有能与之一战的人都想了一遍,觉得他们都是菜鸟后,丹娘就慢悠悠地跟着去了折桂宫。

偌大的宫室里布置得富丽堂皇,就光说大小就足足比太妃娘娘那里大了两三倍,可见圣上的隆宠。

贵妃娘娘坐在上首的黄花梨雕花福禄寿软榻上,依着一只攒金挑纤的百鸟朝凤枕头,手里拿着的玉如意轻轻把玩着,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蛋似乎与之前并无二致,一样绝丽娇媚,贵气逼人。

丹娘上前,依着规矩盈盈拜倒。

贵妃轻笑:“起来罢,沈大人的家眷何须这般多礼,原就是我好奇,想见上一见,赐座。”

丹娘道谢,不急不缓地坐下。

“本宫瞧着……沈大奶奶似乎有点眼熟啊。”贵妃眉眼艳丽,细细打量着。

丹娘顿了顿:“许是臣妇也生得貌美,让娘娘这才有点眼熟,但臣妇蒲柳之姿,如何比得上娘娘凤仪万千。”

贵妃愣住了,片刻后掩口轻笑,座下其他官眷也纷纷笑出声,一时间原本肃穆的宫殿里气氛轻松了许多。

“倒是比想象中有趣,难怪你与沈大人成婚数年,他也不愿纳个妾室,本宫若是沈大人,对着这样的夫人也会舍不得了,哪里还想想要纳妾呢。”

贵妃痴痴笑着,丹娘只觉得眼前一亮,好似一枝明丽鲜妍的牡丹花被风轻轻拨弄,好一派生动富丽。

怪道皇上会如此宠爱贵妃了,这样的美人……谁不爱?

她都有点心动了。

“不过,这样不是正好麽?贵妃娘娘正愁着无人能分忧,可巧沈大人家中无妾室,沈大奶奶又入门数年未有所出,赐他们沈府一个妾室,一举两得。”

说话的是位肤白貌美的贵夫人,通身的气派,就是看丹娘时目光不甚友好。

“安夫人说得对,臣妇也觉着这样挺好,瞧沈大奶奶也不是拈酸吃醋的人,这点子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况且,贵妃娘娘赏赐的人无论品貌还是女德都是上上之选,若不是误了年岁,也不必与人为妾。”

另外几名命妇也跟着附和,好像说话间就敲定了给沈寒天纳妾这件事。

贵妃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嘴角边还荡漾出一抹娇艳的梨涡:“瞧瞧你们一个个的,真是替我分忧呀。也罢,我问问沈大奶奶的意思——”

她眼眸流转,看向丹娘,“本宫身边有几个宫女,都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她们伺候我一场,相伴好些年,我也不想委屈了她们,若是嫁与一般人家为妻,我又恐她们性子软弱,撑不起门户,还是寻个知根知底的人家为妾也好。”

“若是以后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也算是替你分忧了。”

她说着,顿了顿,涂满丹蔻的纤纤玉指捏着帕子摆在唇边,然后轻轻咳了一声,“你也不必担忧,她们都跟惯了我,晓得厉害,必不会与你争宠。若是她们有什么不好的,你只管来与我说。”

丹娘微微一笑,竟也不恼。

“方才娘娘说臣妇眼熟,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那一年在淮州……”

贵妃娘娘脸色忽得一沉,笑容僵在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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